一群农民工吃饭，有个不成文的默契——每当看见锅里没有多少饭的时候，工人们都会很自觉地少舀一点，留给那些大肚汉。只要每人少舀一点，那么就会剩下很多饭，至少有一碗之多。那么每个人都会感觉吃饱了，不至于有的人吃得很饱，有的人却没有吃够。如果正吃饭，又有人回来了，而厨师并未做那人的饭，那么大家也是一人自觉地少舀一点，给那人匀出饭来。

　　这样的细节，出自小说《忠诚的农民工》。虽然是小说，却并非虚构。我在网上跟此书的作者刘元亮先生交流过，他自己就是一位农民工，这部小说取材于他2012年的经历，书中的人物都有原型，甚至里面的场景、对话和短信都几乎和当时一模一样。书中的主人公李佳平心想：今天因为回来晚了点，结果让那八九个工人都少吃了好几口饭，真是不好意思。工人兄弟们，感谢你们的善良和爱心！我应该以此为题材写一篇文章来歌颂你们，就叫做《剩下的饭，剩下的爱》吧！我要发到博客上，和博友们共同分享这份幸福！我真的上网搜了书作者刘元亮的博客，上边果然有一篇题为《剩下的饭，剩下的爱》的文章，所描述的情节跟书中基本一致。

　　我喜欢看描写自己亲身经历的书，原汁原味，不仅真实，其中还常能出现打动人心的细节，比如刚才提到的农民工为其他工友“留一口饭”的场景。非常惭愧的是，我对农民工的生活了解比较少，不知道类似做法是刘元亮所在施工队所独有，还是其他很多施工队和农民工群体都形成了类似“规矩”。但我相信，很多人、很多农民工都做过给别人“留一口”的事情。

　　给别人“留一口”或许并非刻意，而是出于最朴素的善良意识。自己多吃一口、少吃一口，其实差别不大，但大家都省一口，就能为一位工友省出一碗饭来，让所有的人都吃饱。这一自发之举，蕴含着对共同劳动的工友的友爱，也蕴含着对他人满满的善意。农民工们什么都不贪图，甚至都不愿意让人知道，只是默默去做。而这种善意传递下去，就成为了所有人默认的“规矩”。

　　给别人“留一口”，也是一种智慧。厨师为了避免浪费，只能按现有人头准备饭菜。可工地上人来人往，谁都可能成为“不速之客”。大家看到多了吃饭的人就自觉“留一口”，等到自己遇到了类似情况，别人也会给自己“留一口”。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岂非皆大欢喜？

　　这让我想到了社会公益事业。每当有自然灾害发生，都有很多好心人捐款、捐物。做慈善讲的是真心实意，不能以捐款多少论英雄。能力有大小、捐款有多少，但毫无疑问，每一分捐款都充满爱心、体现了人间大爱。当年震灾发生后，以乞讨为生的徐超老人为灾区捐款，虽然钱数很少，却义感天下，被坊间尊称为“义丐”。积少成多、集腋成裘，爱心汇聚起来就能办大事、为需要帮助的人解决大问题。

　　给他人“留一口”，看起来是小事，做起来也不难，却并非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我们是否该向善良的农民工学一学，并将这种善意推而广之、变成一种指导行为的“准则”呢？

　　文/乔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