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瘦西湖畔，过一条马路就可入园。每天晨练必修课，便是慢跑转湖，一边与花鸟虫鱼对话，一边用手机记录天籁影像，分享到微信朋友圈，绝对可算悦己娱人、有幸福指数的掌心乐事。尤其是鸡年春节后，每每经过湖岸边，被栅栏围隔的两处孵化中的黑天鹅，总要不禁驻足，记录下他们生命繁衍的美丽进程。

　　3月5日晨，经过一处黑天鹅孵巢时，只见鹅去巢空，孵化多日的一堆干草上，残留着蛋壳碎片，便有一种不祥之兆。顿时怀疑：孵化中的天鹅蛋，是不是罹遭食蛋动物弱肉强食了？抑或会不会……但断然不信会是惨遭人祸。

　　堪称天怒人怨、可谓人神共愤的事还是发生了。下午，我从微信群得到两则关于天鹅蛋罹遭人祸的噩耗。据现场目击者爆料，4日下午一点左右，一个戴口罩的男游客竟然越过保护栅栏，双脚踩碎天鹅蛋，随后该男子又将前来“护蛋”的天鹅翅膀打伤，还踩踏黑天鹅。见孵化多日，尚未得见天日的“下一代”殇于非命，天鹅父母仰天长啸，让人撕心裂肺心碎神伤。看了配发的现场照片，我义愤填膺谷欲哭无泪。近日，天鹅之殇引发媒体强烈关注，公共空间网民声讨一片。

　　孵化中的天鹅蛋，可能就是即将出世的小天鹅，或曰“准天鹅”。凶手行为暴戾，性质严重，不仅有悖道德，更涉嫌违法，加之舆情汹涌，引发园方重视和警方介入乃顺理成章；此案案情不算复杂，神速破案也属意料中事。果不其然，据警方发布消息：3月7日凌晨1时许，涉事游客栾某某（男，15岁）就到案接受调查。既然有道德规范和相关法条对照，对肇害者如何处置，不在我文中交代，也不用我“看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我的问题是，天鹅之殇应让人长记性。

　　涉事游客是未成年人。据悉，他归案后对自己的行为深表悔意。未成年人可塑性较大，更易把坏事变成好事。只要成年人好好引导，藉以有效警示教育让他长记性，促进他发育怜悯意识，养成慈悲爱心，未必不是他成长过程中因祸得福否极泰来的好事。

　　天鹅之殇虽属个案，但类似孽事近年并不鲜见。其实，它是在拷问家长、学校、社会，我们的文明道德、慈悲爱心和生命敬畏教育到位了吗？它其实也是在拷问现场那些麻木看客，假如大家群起振臂“路见不平一声吼”，及时有效地阻遏恶行，会发生上述惨剧吗？再假如，他们“该出手时就出手”，协助保安缉拿凶手，肇事者跑得出公园大门吗？

　　对管理方而言，天鹅之殇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因为它可以促使管理者长记性增智慧，进而完善相关措施防患于未然。出事后，景区就加强了对黑天鹅周边区域安保，全天24小时有专人进行看护。抑或，辅以提示警告语之类的柔性措施还会后续跟进。无论如何，对不远处一对正在孵蛋的黑天鹅父母而言，它们大可更加放心平安地继续下一代生产了。

　　鲁迅先生说过，国人“所以生命力强，就因为脑子不长记性”。昔日不会重来，蛋碎不能复圆，相对于道义谴责和个案处置，也许，国人真正从骨子里固化文明记性，才是对天鹅之殇此类事件的最好预后。

　　文/陈庆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