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名臣赵抃画像
赵抃,北宋大名鼎鼎的人物,因为面黑,外号“铁面御史”。后世戏台上的黑包公形象,就是从他那里移花接木而来,和赵抃同时代的包拯本人,容貌英俊多了。
赵抃在成都当官的时候,看到一青楼女子头戴杏花,婀娜多姿,不觉魂魄动摇,就过去撩妹了:“髻上杏花真有幸。”这意思呢,说得很委婉,表面是羡慕杏花有幸,能爬上美女你的鬓角,和你零距离亲近,实则向人家姑娘宣示春心萌动,怦怦不已,犹如千百只爪子在挠。
这一撩妹术,古来有之。早在晋朝,陶渊明撩妹,撩得惊心动魄,一连倾泻了十个愿望,其中一个,就是说:你床上的席子最为幸运,每晚都承受你娇媚的身躯。多希望我就是那席子啊。就怕秋天到来,天气转凉,你把席子卷到一边,直到来年才再睡我。
撩妹有雅、痞之别。如果直接说:美女,我想和你睡觉。这当然是痞撩,属于流氓行径,大概免不了遭美女白眼甚至掌嘴。如果这么说:宝贝,我想和你一起起床。这就是雅撩,有诗人气质了,被撩者或许会因此芳心可可。
陶渊明、赵抃的撩,自然雅,而且雅得邪乎,有原子弹的威力,莫说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即使老于此道的风月场中的油条,也会乖乖地自荐枕席的。
这妓女,冰雪聪明,而且颇有才情,一点就透,顺杆就爬,回答说:“枝头梅子岂无媒!”
“杏”“幸”,“梅”“媒”谐音双关,后来,有人因此灵感触发,撰了一幅流传甚广的名联: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需梅。
话说赵抃回到衙中,心痒难搔,心心念念,都在“戴杏花”身上。到了晚上,实在熬不过去,他就吩咐跟在身边多年的一个老兵去请“戴杏花”。半个时辰,佳人还是没有来,于是又派兵丁去催请。他心急火燎,急急地在院子里打转,忽然神志清醒,大呼:“赵抃不得无礼!”
回到屋子里,那个最先派去请“戴杏花”的老兵突然从后房走出来,说:“我跟在大人身边好多年了,判断大人不超过一个时辰就会停止邪念,不会再想那个女子了。所以我根本就没去请她。”
赵抃这一时间内的流氓念头,就此打住。
假如老兵当时应命,急急去请,历史上或许再无“道德完人”赵抃。想一想,连风流倜傥的苏轼都向他竖大拇指,说他道德文章,“恢然伟人”。这样的称誉,不是谁都能当得起的。
一个官员,即便道德境界再高,再善于自律,毕竟也有七情六欲,在面对声色犬马之时,免不了心旌动摇,意乱神迷,贪念邪念纷至沓来。如果放任自流,不加约束监管,到头来身败名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历史上,那个“一匡天下,九合诸侯”的春秋霸主、伟大领袖齐桓公算是典型的前车之鉴。
一日,吃腻了玉盘珍馐的齐桓公突然觉得口中寡淡,顺口感叹道:“惟蒸婴儿之未尝。”意思是说:这辈子,天上飞的,地上行的。水里游的,老子啥都吃过,只没吃过婴儿肉。
齐桓公是否真思量吃婴儿肉,倒是未必,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一旁伺候的厨子易牙因此上了心,当天回家,就把年仅四岁的亲生儿子宰了,然后精心烹调,端上了齐桓公的餐桌。齐桓公大快朵颐,以为易牙忠心可鉴,越加宠幸。
可是结果呢,到齐桓公病危,易牙眼见靠山将倒,一不做二不休,不给齐桓公任何饮食,活活地饿死了他,投奔新主子去了。
这么看来,官员身边,正气必不可少。赵抃之所以能够成为赵抃,直到现在,还被人高高地供在祠庙里祭奠,老兵应该记一大功。
整个宋王朝,对官员的私生活的约束,其实比较宽松,因此,柳永可以安然地沉迷温柔乡,欧阳修可以半公开地扒灰乱伦,张先80岁了,还“一树梨花压海棠”,大张旗鼓地娶了一个年仅18岁的小妾。
至于倾倒了千百代的苏轼,风流韵事更多。野史记载,苏轼妻妾成群,但似乎随意得很,不那么把她们当人看,在他仕途受挫,人生潦倒之时,就把姬妾送人,其中不乏已经怀有身孕者。被贬黄州前,有一蒋姓官员骑着高头大马,前来送行,看中了苏轼的小妾春娘,说,我拿胯下骏马,交换春娘,怎么样?苏轼欣然答应。蒋姓官员因此得意地吟诗道:“不惜霜毛雨雪蹄,等闲分付赎蛾眉。虽无金勒嘶明月,却有佳人捧玉卮。”苏轼则恬不知耻地唱和道:“春娘此去太匆匆,不敢啼叹懊恨中。只为山行多险阻,故将红粉换追风。”春娘看到苏轼贵马贱人,羞愤之下,一头撞在树上,香消玉殒。
这种残忍,触目惊心,可是并不损了苏轼的赫赫威名,没哪个政敌借此攻讦。足见在宋朝,官员的私生活,基本不是问题,哪怕如苏轼般糜烂,人们也统统包容了。
这更可见出赵抃的不同凡响。知道不合道德,哪怕天下人人都做,我也坚决不做,这才叫做大丈夫。
文/谢浮名
来源:杂文
作者:谢浮名
编辑:田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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