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知行
周末的清晨最是惬意,我抱着遛弯的心态,骑车去了家附近的潘家园书市,十五分钟车程,亦起了晨练的作用。
潘家园市场因文玩古玩在全国出名,广泛出现在文学和影视作品中。而古玩市场旁的书市因其占地面积相对较小,且仅在周六日开放,却鲜有人知。大多只有附近居民或“书界老炮”才知晓。
不过,潘家园书市虽无同在北京的“一厂两寺”(即琉璃厂、隆福寺、报国寺)或海王村中国书店历史悠久,声名远扬。但也在京城无数书肆中以市井气之浓厚和书籍涵盖面之广独树一帜。可以说,倘若一本书,“一厂两寺”都搜访不到,来潘家园书市,或许有戏。
今日的书市,人依旧很多。在书摊旁,听买书者与书贩交流时所对之话,即可知道他懂不懂行,不太懂行的买书人问有关书的问题,往往问不到点子上。即使砍价,也常常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信口去砍。而比较懂行的,所打算买的书的基本信息、价值几何皆心知肚明,此书的好坏处一说,卖家都很难不同意他所给出的价格。给价格时也会给出恰到好处的价格,令商家有利可赚。当然,商家在遇到这类买书者时,也大都会识趣的报出合理的价格。
而商家也分两种。懂行者,甚至摊上所卖之书皆被他看了一遍,即便看摊时,亦会手不释卷。且读者问什么,都可以对答如流。这类书贩可能并非专职书贩,而仅仅是将自己读过的书拿出来卖的“票友”,并不为赚钱,故价格公正,买卖不成仁义在。碰见小读者,还能起到引路人的作用,毫无市侩色彩。而不懂行者,只是懵懂的知道书的基本价值,再往深了问,也问不出什么,看摊时常常是靠外放短视频度日。
与懂行的买书者和懂行的书贩谈天,是逛书摊的一大快事。
在书摊上看到了曾买过的一套人民文学出版社版《一千零一夜》,当时一套(三本)花了一百五十元。前去比价,书贩答曰“六十”,道谢后准备离开,正肉疼时,书贩又补一句“你要想要还可以商量。”不免更加肉疼。也说明了书摊所卖的书价格波动之大。汪曾祺先生在《旧书摊》中写过一个故事,说他的一位同学发现甲书店书之回收价高于乙书店书之售价,故做了很多次搬运工作。这个方法在潘家园书市倒是有可能行得通,一本《鲁迅诗歌选》甲摊卖三十元,正觉贵时,在乙摊以两元拿下。同为一九七七年第一版第一次之印刷本,差价却如此大,可见货比三家之重要性。
看见一位戴着小黄帽的小学生和大概是他的父亲一同买书,父亲常问孩子“喜欢吗?”,让孩子从小接触书籍,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教育。这令我想起曾在北京书市见过的一位家长,其孩子想买一套有关武器的丛书,家长却说“你都多大了还看这种书?”最终孩子也只好作罢。两位孩子的年龄相仿,其家长的教育方式却不同。依我看,愿意读书总是好的,读的书浅没有关系,由浅才可入深,倘若从“浅”处就禁止孩子接触,那还何谈“深”?
书摊不似书店,买书需还价。不少摊贩常“见人下菜碟”,看你喜爱此书或不甚“懂行”便定高价为难。通过砍价,将价格压至原价十分之一者,不在少数。砍价的方法无数,如假意拔腿、对商品挑刺等,要么说“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呢?砍价种类与技巧之繁杂,恕不在此文细谈,若有机会,再行作文。
潘家园的旧书,常来自于某单位图书馆,或私人藏书,书上常常有上一位读者留下的批注与印记,构建了一代代读书人心灵交流的桥梁。书市中,一本《围棋入门》上写到“多多,‘棋’乐无穷!”大抵是一位家长送给孩子的,落款是一九九六年,如今“多多”的棋艺如何?旧书中的夹带物也极有趣,在笔者所购鲁迅译本《死魂灵》中,有一张顺义县(现北京市顺义区)新华书店发行凭证,也颇具意义。遨游故纸堆中的惊喜,意外,不胜枚举……
逛书摊的目的性不必过高,“得即高歌失即休”。窃以为一路上随心所欲是为最高境界,被预算,书单牵着走就不值当了。兜里的一百多元已花光,蹲着挑了两个多小时书,有单方面认为“捡漏”的欢愉,亦有后悔孟浪尚未还价的痛苦。再站起时,腿已酸痛。该走了。回家做饭、读书,不知冬去几多时……
来源:红网
作者:缪知行
编辑:钟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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