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堙（重庆大学）

近日，继掀起养纸片狗和发疯文学的潮流后，集体爬行在当代大学生中形成一股新潮流。在小红书平台，以“爬行”为主题词的视频传播广泛，视频中能看到在多所高校的操场上，有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组群爬行。据官方表示，活动系学生自发组织。（11月12日 澎湃新闻）

事实上，爬行也是一项运动，将爬行与有节律的体操动作结合起来，具有健脑、健身、防疾祛病之功效。不过，有人把它视为认真的健身手段，也有一些人爬行，是察觉到了纯粹的四肢着地的魅力，在枯燥秩序的生活里，寻找无意义的疯狂。

尤其对于疫情当下的年轻人们来说，内卷的压力和封校带来的疲惫带来了对于当下的失序感和对未来巨大的不确定，意义感的缺失也在无形中加剧着年轻人的存在危机。养纸片狗也好，抑或是对于糟糕日常的“发疯回应”，何尝不是一次对于失序生活的重新掌控。网课期间，纸片狗成为一次重新建立人与人之间联结的“社交货币”，弥补缺失的在场感；快递滞留，职场PUA……发疯式的言语输出让情绪得以宣泄，自我能动性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上。

集体爬行亦是如此，原本丰富多彩的校园活动被局限在宿舍一隅，集体爬行便成为对于这种“不自由”的抵抗。正如小红书一位“爬友”所言：“一旦你开始爬行，你就将忘掉大学生、上班族这些世俗意义的身份”。一切悬浮的不确定在短暂的狂欢中，得以暂时落地。

即便如此，仍有不少网友惊叹：这都是什么猎奇行为，很担心大学生的精神状态。但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看来，这种爬行行为其实是人的“退行”防御机制产生作用的体现，并非是件坏事。“退行”指的是处于焦虑或应激状态时，对外部世界会产生无力感和挫败感，会选择用退回到孩童的房后、放弃成人处事原则，来回避现实，摆脱焦虑的一种心理保护机制。

因此，与其批判年轻人的“幼稚”“荒唐”，不如将这种主动的“返老还童”视作一种成熟的减压方式，一种积极的自我照顾和心理建设的行为。毕竟，在看似荒诞的行为中，爬行就像一种集体的仪式，在释放着年轻人那些被压抑的感受。允许这种天性的自由展现，也是社会和学校能够给予年轻人的包容。

在一切都在被询问意义的当下，年轻人总被外界质疑“今天的年轻人们怎么了？”，但无论年轻人们“怎么了”，都是这个时代年轻人形象最生动的展现。就像如果要问爬行过的人，“这有何意义”，大多数人都无法用精确的价值计算论证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很多“不得不如此”的当下，一些“脱轨”行为的魅力就是因为它本身是无序、随意的、不再拘束的。或许，“发疯一下”，适度地摆脱束缚感，也是为了更好地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