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志(山东大学)
爆剧《狂飙》于2月1日晚落下帷幕。自开播以来该剧持续发酵,剧中部分情节引得人们争相模仿,热度一路“狂飙”,俨然成为现象级事件。纵观剧中演绎,引起最多声音的莫过于高启强这一人物。
不论视频网站、自媒体,还是社交平台、朋友圈,近期都被高启强这一角色频频刷屏。诸如“卖鱼”“读《孙子兵法》”等热梗被不断言说,人们似乎对其抱有某种艳羡。同时,对高启强的批判与扫黑除恶、维护公义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严格讲,高启强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坏人。或者说,以好坏作为判断是单薄而刻板的,剧中人物丰满一如现实,也正如现实一样分别只在做了好事与做了坏事。起初的高启强可怜,残酷的现实令观众深切共情,之后他因缘际会一步错步步错,有理由有原因地误入歧途,一路狂飙。
抛开好坏的眼光来看,高启强的故事堪称励志。当被体系般无可抗衡的力量倾轧,他选择打破体系,自己制定规则与价值标准。“狂飙”在这里其实代表一种心理,想要叛逃标准的轨道与平常的速度,无拘束地随意驰骋。这很爽,作为观众的我们将自己投射到剧中的虚拟映像上,那种超越日常经验与束缚之外的爽也就变得真切可感。这种对规则的打破正如古代社会下的《水浒传》《三侠五义》,也像九十年代的“古惑仔”。故事的起因也都很相似,为反抗结构性的压迫与宰制。
对于众生芸芸的观众,我们生活在当下的所谓“效绩社会”中,背负重重的压力与责任,对抗不免艰难的日常。对高启强这种角色的观看是一个缺口,我们得以片刻纾解对现实的不满,发泄疲累困顿的情绪。但诸如高启强等僭越规则的个体,其结局必然是被整体的结构性抹除,可能并不会如结局中那样戏剧性与相对顺利,但结果注定唯有覆灭。 因为结构的第一价值是稳定,结构不允许反叛。
作为一般性的广大个体,对高启强的幻想也只是想象层面。因为冲突必然伴随代价,而付出代价的从来是作为市井百姓的我们。所有的少数个体的煊赫与张狂,必然是其所迫害着的多数者来买单。这才是我们拒绝高启强的理由,社会的首要价值是稳定,我们可以戏说“卖鱼”“买《孙子兵法》”,可以观众的视角去品评剧中,是因为我们身处此间的安稳之中。社会需要惩罚“狂飙”以维护秩序的安定,这出于为更广大个体谋福祉的实用主义,也是真正平凡人的经行与坚守。
“高启强”又不可避免,因为结构总有弊陋,不管是本身还是结构中的主体,都不是全然稳定的,也就不断在结构的断裂之处“狂飙”出一个个“高启强”的身影,我们在思考如何解决他们的同时,更应警醒对结构本身的反思,对价值体系的考量,对社会治理的改进,正如高启强的结局是被法律惩罚,中国扫黑除恶的巨大成果也正源于“法治社会”的推进,它取消人治,也扫除人治。对价值体系的反思也要取消对“卖鱼”的鄙视,荡除腐败异化的权力。社会本身要是健康的,我们生活在此种健康的轨道下,才能拥有安稳的追求与安稳的生活。
《狂飙》是一个契机,我们反思自己与社会,进而行动自己与社会。虚拟“狂飙”已逝,回到并构建现实的安稳,是我们作为此间众生的义务与责任。我们当然仍旧可以戏谈剧中风云,人生需要调味,现实需要纾解与寄托,在不波及安稳现实的限度内,我们有自由尽可以畅声言笑,这也正是安稳现实的美好之所在。
来源:红网
作者:陈凌志
编辑:田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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