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豪 (郑州大学)

近日，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赵祥云副教授在网络上分享了自己的一个发现，许多农村老人沉迷刷APP赚钱，相关话题登上微博热搜。赵教授在文章中称，老人们主要通过看平台上的视频、广告等，看够一定时间可以得到金币，然后用金币可以兑换现金。而这种赚钱任务，一天看个不停，收益才只有两三块钱。

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一方面是因为流量平台拿捏了人爱占便宜的心理弱点，另一方面是老人们对个人价值的追求和精神世界的匮乏。因此可以在讨论中看到，不仅仅是农村老人，许多拿着退休金的城市老人、有工作的年轻人也都沉迷其中。而农村老人在生活上更加节俭，精神需求更难以满足，沉迷现象尤为突出。

面对流量平台以微小成本收割农村老人“韭菜”的行为，相关部门尚可以通过完善标准、加强监管、打击违法行为等措施进行规范，但如果老人自甘牺牲时间，充当数字劳工服劳役的话，就不是外部力量可以强行干预的了。就像一位老人面对隐私泄露问题的回答，“我有什么隐私？我银行卡里都没钱，要我身份信息有啥用，真要是窃取了我也不在乎，我反正挣到钱了”。显然，相比于隐私的泄露，金钱的分量更重。

那么为什么他们宁可为了一丁点收益就放弃隐私，放弃时间成本呢？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对于很多老人而言，能够挣钱是确认自我价值的绝好方式。老一辈人习惯了为温饱挣扎的生活，那些物质生活贫乏的过去至今还影响着他们的思维方式。由于身体衰老，不得不退出一些重体力劳动后，他们已无法获得正常的工作收入，但依然会想办法做些什么来补贴家用。通过刷APP挣钱，自然就成了他们决不会放过的方式，即便收益很低，但还是让老人感觉到了生命的价值。

如果询问他们生活的意义和价值是什么，答案大概率是孩子，虽然这个答案饱受现代观念的质疑。他们辛劳一生，挣钱是为了孩子，节俭也是为了孩子，为孩子上学、结婚、买房……这样的人生价值观，源于那厚重的乡土文化。在生活中能省一点、能赚一点都是让他们感觉到有意义的事。

对人生意义的追寻，是人一生的努力所在，老人们需要一些东西来确认自己生命的价值。或许正因如此，赵教授才在文章最后写道，“事实上，老人们最需要被关注的是其生活状况和精神需求”。我们有时候很难想象，这些农村老人是如何度过晚年的呢？年轻人习惯的观影、打球、撸串等活动，与他们的生活毫不相干。静默的村庄里，只是日复一日的劳作。这些老人的孩子也大多外出工作，受教育程度有限，很难自觉地关注老人生活。于是，他们变成了要被遗忘了的一群人。

让农村老人感受生活的意义，享有更加幸福的晚年，是我们社会的责任。从长期来看，需要相关部门逐步完善农村养老服务体系，提高养老服务供给水平，为老人们提供更多健康有益的集体活动。而在文化产品上，相关部门应该引导市场关注农村老人的精神需求，帮助他们认识现代社会，过好现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