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奕君（湖南师范大学）

12月29日上午，中南大学官方公众号发布了一篇名为《这一年，我没有保研，也没有拿大奖，但我……》的推文，收集了8位学子在自己的热爱里奔走的故事和感悟，并在结语部分写道：“我们从来不需要和他人比较，每一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迹，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闪光点”。看到这篇推文，一年来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发光的莘莘学子，好似得到了一个被看见的机会和一份温暖的褒奖。

截至当日下午两点，该推文的浏览量已达到4万，中南大学所秉持的话语表达之所以能戳中广大学子的心，是因为今年我们看到了太多榜样式宣传：“全寝保研”“直博北大”“学霸情侣双双保研”……典型报道中光鲜的人物成就，大部分学生都难以企及。这带给学生们隐隐的伤感不是在于两相比较中产生的落差感，而是官方媒体人物报道的选材倾向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种社会共识：那些在竞争中脱颖而出的，成绩上一骑绝尘的，才值得全社会的赞美，才值得被推为学生们的榜样。学生们对这般社会共识不禁“羞赧”“汗颜”：自己肯定自己仿佛是永远不够的，不去迎合主流评价体系的努力注定“搬不上台面”，没有外化成指标和奖项的奋斗没办法拿去供人喝彩。

中南大学作为全国双一流高校，必定不乏可供宣传的典型人物，而在2024年接近尾声的时候，推送到学生们手机上的不是“祝贺！我校学子2024年获奖总结”等此类文章，而是给“没有保研，也没有拿大奖”的“普通”学生们的问候。事实上，这篇推文里并没有对学生做“卓越”和“普通”的划分，卓越如何定义？普通又如何定义？中南大学用行动无声地回答道：卓越不是拿大奖，卓越不是让人人都羡慕，卓越是专注于自己的收获和成长，卓越是找到自己的闪光点并将它发扬光大。对于那些没有迎合主流评价体系的努力，对于那些默默无闻不为人所知的热爱，中南大学用一篇推文报以温暖的注视和热切的肯定。

这也让我们不禁再次思考教育的本质。一个社会宣传怎样的人，反映的是它想让我们成为怎样的人，我们的整个教育体系都将围绕“它想让我们成为的人”而服务。我们的教育是着力于培养出分高、成就大、奖项多的学生，还是培养出有想法、有趣味、人格独立的学生？并不是说这两大类品质相互冲突、相互对立，真正的区分点在于：若着力于前者，则我们看重的是标签是外壳，是一些外在的可被量化的事物；若着力于后者，则我们看重的是每个个体的全面发展，它更为内在且更为本质。

大学和中学不同的地方在于：在大学，我们可以自己塑造自己。所以高校学生不希望仍像初高中那样，和所有人一起被放在同一个尺度下比较，消弥的个性、磨平的棱角成了这种比较的副产品。大学应当鼓励和帮助学生自己成为自己的尺度，这或许不利于高校取得外显的人才培养成就，但对每个学生长远的人格发展却善莫大焉，而后者，正是高校教育的本质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