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丹

这个时节，行道边的栾树一边开花一边结果，一簇簇鹅黄的花，一串串赭红的果，如梵高的印象派油画一般，将色彩大胆地渲染着，在秋风里欢快地跳跃着，以一已之力将这清秋点缀得绚丽多彩。

栾花是从夏天就开始孕育的，它静静地、耐心地蛰伏在酷暑里，丝毫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只待第一场秋风，它们便蓄势待发，你挤我、我挨你齐齐绽放，如一群穿着鹅黄衣裳的小姑娘，张着粉红的樱桃小嘴，在树上争先恐后地发着信息，秋天来啦！秋天来啦！秋天的第一场浪漫，因这源源不断的信息而日益盛大。

几场秋风后，碎金般的栾花铺满小道，有一种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即视感。那些天，清洁工阿姨都舍不得将它们扫去，我们上班也是小心翼翼绕着道边边走，生怕脏脏的鞋底破坏这份美好。

我以前不认识栾树，问过园林师傅，师傅随口回答我说，它叫lán树，不清楚它是哪个lán，还以为是楠木，直到它开花结果，我才明白，它就是史铁生先生笔下结灯笼果的栾树呀！

它的果实真的如小灯笼，轻纱作布，青梗为骨，浑然天成，很是精巧。“灯笼”成熟后悄然落到树下，孩子们喜欢捡来玩，有调皮的还会放在手掌心里用力一拍，“啪”地一声，“灯笼”应声而爆，引来同伴惊笑连连；“灯笼”里的果实为六粒对生，如黄豆般大，成熟后变黑变硬，有细心的奶奶会收集起来，穿成手串戴在孙儿的手上，据说如菩提子般，有辟邪的功效。

母亲说，他们小时候把栾树叫木兰树，嫩尖是可以吃的。相传，花木兰替父从军带兵打仗的时候，一次遇到粮断兵乏之际，是满山的栾树嫩芽救了全军将士们，所以后人也有把栾树叫成木兰树的。

栾树嫩尖可打汤，可凉拌，也可以清炒，有清热、消肿、解毒的功效，但味道有点苦，吃之前是一定要焯水的。摘了嫩尖的栾枝当年就不会开花了，所以请不要轻易抓取它。

据《周礼》记载，西周时期把栾树定为墓前树，且只有官衔至“大夫”的墓前才配栽种，因此称为大夫树；但汉代人摈弃陋制、不拘小忌，喜欢将栾树当成景观树，庭院里、大街上随处可见，这一新风连鲁迅都点赞。

栾树果实的颜色会随着秋天的深入而变幻，初时青白、淡红、浅紫，慢慢变成橘红、赭红，直到冬天一场霜降，它又从橙红变成褐色转而淡灰，才不情不愿地落下来，钻进泥土，春天发芽移栽后，又是多姿多彩的一生。

今年栾树花开时节，正逢“双节”到来之际，街上早早就挂起了鲜艳的五星红旗，站在阳台上远远望去，长河般的红旗与彩云般的栾树交相辉映，好一幅国泰民安、平安详和的盛世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