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石（南京师范大学）

近日，河北省保定市因为一则公交停运的新闻引起热议。市民通过人民网领导留言咨询家门口停运已久的公交线路何时恢复，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由于公交公司资金困难，运力不足，只能优先考虑恢复市区内临时停运的23条线路，对于市民反映的线路则暂时无力恢复。

在保定公共交通有限公司的回复中，我们可以看到“公交客运量骤降”“公交公司经营资金异常紧张”“首批购置的纯电动公交车被迫全部退出营运”等字眼，这几句话在同样发生过公交停运事件的河南商丘等城市的公交公司公告中也被反复提起。管中窥豹，这几句话反映出了公交行业发展的旧疾，也暗含了解决问题的破局之道。

首先是“公交客运量骤降”。公交客流下降并不是一个城市的偶发现象，但其背后的原因因城而异，概括起来有以下几点：互联网交通的出现和快速扩张、私家车的迅速普及以及其他交通出行方式的竞争加剧。面对轨道交通、网约车、私家车乃至共享单车对于客流的虹吸作用，公交企业能做的，是抛弃原来“多拉快跑”的粗放式管理经验，避免落入“没乘客—减班次—公交难等—更没乘客”的死循环。公交企业应该大兴调查之风，深入群众，了解乘客出行需求，精耕细分市场，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供多样化服务以吸引客流。例如北京公交集团开行定制公交，让具有相似出行路线的乘客们定制公交路线，通过付出相对较高的票价，享受一站直达，一人一座的服务，从而可以吸引一些私家车车主选择公共交通，就是一种有益的尝试。

其次是“公交公司经营资金异常紧张”。通俗来讲，就是公交公司“没钱了”，这也是很多地方出现公交停运的直接原因。不难看出，公交公司作为公共服务企业，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有两个，即票款营收和财政补贴。需要明确的是，在当下，公交企业已经不可能通过票款营收使得公司盈利。中国的公共交通属于公益事业，普遍实行低票价，绝大部分城市公交票款收入对运营成本的覆盖率不足50%。而疫情对客流的冲击和对市民出行习惯造成的改变，以及公交纯电化带来新能源公交更高的购车成本、运营成本使得这一缺口越来越大。现行的补贴机制虽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公交企业的燃眉之急，但容易导致公交企业缺乏发展的内生动力，只想着靠补贴维持运营。由于大多数城市的公交由国有企业垄断运营，缺乏市场化竞争的环境也容易导致固步自封。对此，可以考虑由政府牵头引入竞争机制。同时，应该邀请第三方机构编制年度成本规制报告，并按照实际运营效果对企业进行补贴激励，保证公交企业在将社会效益置于首位，同时兼顾经济效益。

最后一句话同样至关重要。为了达到环保目标，中国许多公交公司早已开始了纯电动化进程，例如深圳市早在2012年就提出要在3年内完成公交纯电化。为了推进新能源汽车普及，国家和地方也针对新能源公交的购买和运营提供了许多补贴，这使得很多城市纷纷大量购入纯电动公交，却忽略了纯电动公交存在的电池衰减等一系列问题。本次保定公交就为各公交公司敲响了警钟，公交企业在购车时就应该考虑到后期的运营维护成本和大量购买同一型号车辆可能导致的风险。可以发现，去年11月保定市公交公司表示，因电车燃料电池、燃气车超使用年限等问题近900台公交车辆已不具备安全运营条件，被迫全部退出营运。相似的事件再次发生，提醒着同行可能存在的风险，不能重蹈覆辙。

建设交通强国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公共交通行业与百姓的生活密切相关，是重要的公共服务行业。相关企业和地方政府唯有将民生需求放在首位，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能促进公交行业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人民满意的公交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