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聂树斌案再度让等待真相和正义的人心焦纠结。因为，聂树斌案已经第三次延期。第一次是2015年6月11日，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批准，延长聂树斌案复查期限3个月；第二次是2015年9月16日，再次延期3个月；第三次是2015年12月14日，延期3个月，直至2016年3月15日。
　　
　　尽管，我无从认定三期延期的充必理由和说服力到底有多大，但我仍然相信管辖高院“因案件重大、复杂，复查工作涉及面广，参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一百七十三条的规定，经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批准，决定再次延长复查期限三个月”的理据说辞。
　　
　　虽然，十九世纪英国政治家威廉·尤尔特·格莱斯顿说过：“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但我仍然相信：迟到的正义也是正义。毕竟，笑比哭好，有比无好；毕竟，死人不能复生，活人可以慰藉；毕竟，既然聂树斌被执行死刑二十年后才等来复查之机，都二十年了，三次、三个月相对于二十年，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等得起，等得起呵。
　　
　　我们之所以不能容忍聂案正义缺席，是因为当下中国正前所未有地推进法治进步。中共十八届四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习近平说过，我曾经引用过英国哲学家培根的一段话，他说：“一次不公正的审判，其恶果甚至超过十次犯罪。因为犯罪虽是无视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流，而不公正的审判则毁坏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源。”这其中的道理是深刻的。如果司法这道防线缺乏公信力，社会公正就会受到普遍质疑，社会和谐稳定就难以保障。
　　
　　因此，公正是法治的生命线；司法公正对社会公正具有重要引领作用，司法不公对社会公正具有致命破坏作用。习近平还说过，当前，司法领域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司法不公、司法公信力不高问题十分突出，一些司法人员作风不正、办案不廉，办金钱案、关系案、人情案，“吃了原告吃被告”，等等。聂树斌案复查，关乎疑案是否消弭疑点还原真相回归正义，关乎中国司法公正的对外宣誓能否践诺兑现。
　　
　　我们之所以不能容忍聂案正义缺席，是因为近年来已有足够类似现成判例赖以参照，无有理由让正义缺席。就我所知，像呼格吉勒图一样成为冤死鬼的错案近年不止一起。有媒体不完全统计并公布名单，近年来公开披露的错判杀人案高达35起，3人被执行死刑。其中包括引发中外媒体广泛关注的，河北聂树斌错判强奸杀人案，也是死刑执行9年后真凶现身；河南农民赵作海错判故意杀人案，死刑缓刑2年，服刑11年后，指控赵所杀的人“复活”归来……他们有的在呼格吉勒图被错杀之前，有的在其被错杀之后。与包括呼格吉勒图在内的3个冤死鬼相比，尽管另外33人终于等到了昭雪的一天，但有的已不成人形，有的已妻离子散，有的已家破人亡。他们活着承受精神炼狱的折磨，未必比一死百了的冤死鬼们好受。由是，我们等得起聂案正义迟到，但不能容忍正义缺席。
　　
　　我们之所以不能容忍聂案正义缺席，是因为当下中国正掀起一阵又一阵空前激烈的反腐狂飙，惩治司法腐败当然也处风暴眼中。法院乃审判机关，是实现公平正义和保护公民人权的最后一道防线，司法审准关口失守，公平正义则沦陷。最高法副院长、党组成员奚晓明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组织调查，被认为是十八大后最高法被调查的最高级别官员，也是近年来被调查的为数不多的大法官之一，其落马理所当然备受舆论关注。
　　
　　要命的是，奚并非首个落马的司法系统高官，最高法原副院长黄松有就先于2009年被开除党籍和公职，并于2010年因贪污受贿罪被判无期徒刑，他更被称作1949年以来中国因贪腐被调查的级别最高的司法官员。奚步黄后尘，一方面佐证法院并不是真空地带；再一方面说明法院也非法外之地。可以说，每一个枉法裁决的冤假错案背后，都有一双双腐败黑手弄权渎职。换言之，如若聂树斌案得以翻案昭雪，必有一批腐败分子等待纪律追究和法律严惩。在反腐狂飙成为中国新常态的背景下，很难想象屁股不净者会逍遥法外。我们等得起聂案正义迟到，但不能容忍正义缺席。
　　
　　《诗经》《黍离》语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们之所以不能容忍正义缺席，是因为，假如今天聂案真相得不到昭彰，公平正义得不到实现，明天、后天、外后天，你、我、他，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聂树斌“下一个”的风险几率！
　　
　　文/陈庆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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