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则新闻放在一起,意味深长。一则是,天津师范大学大一学生吴昕怡,因献血时被查出“大三阳”而被孤立:室友疏远她,学校让她开“乙肝病毒携带者不影响正常上学”的证明,并将其安排进单独宿舍居住。随后不久,她在宿舍烧炭自杀。另一则是,台湾一对母子三年内先后身患癌症,儿子萧钰隆因化疗掉光头发不敢上学,班上15名同学展现同窗大爱,相继理光头支持,大家一起光头上课。
这两则新闻读起来,一则冷冰冰,寒意顿生,一则暖融融,温馨怡人。虽然两位学生患的病截然不同,严重程度也自是不可相提并论,但他们所受到的社会待遇理应没有差别。如果吴昕怡也能有萧钰隆的“待遇”——不被周遭孤立,而是室友和学校的理解与关爱,恐怕也不至于走上绝路。
两则新闻所映照出来的,不仅仅是人性的高下,还有对病症的认知。卫生部先后在2007年、2010年发文明确,乙肝携带者不是乙肝病人,乙肝病毒仅通过性、血液、母婴三种途径传播,而不会因共同的生活接触、共同学习、工作等对周围人群造成传播,同时取消入学、就业体检中的乙肝“两对半”检查,并不得拒绝乙肝病毒携带者入职、入学。就此言之,如何认识乙肝病毒,与其说是科学不如说是常识。
然而在天津师范大学那里,对于乙肝病毒这样一个看似可怕,实则完全可控的普通医学现象,却被无情地划归异类。国家法令颁布多年,学校却我行我素。个中原因,除了学校无知以外,或许最主要的是一个“怕”字,怕别的学生受影响,怕自己为此担负管理不善的责任。在这种不作为的思想支配下,吴昕怡自然成为那个急于甩掉的包袱。
作为一个基本常识,学校本是传道授业解惑之所,对于乙肝病毒,学校理应向学生做好科普工作,解疑释惑,并及时给予患者人文关怀。然而令人齿冷的是,吴昕怡被查出大三阳后,自始至终没有得到到校方起码的精神辅助,也未能感受到学校哪怕一点点的关爱和鼓励,反而是学校步步为营的紧逼——
先是要求开具不影响正常上学证明,继而提出休学半年,最后安排单间住宿,并被要求写下“父母说明书”,“自愿”承担一切后果。在这所高等学府里,吴昕怡就像瘟疫一样,受到了不应有的排斥,并被一步步推向了心灵的深渊。
显然,无知与冷漠,是一把看不见的刀子,慢慢折磨人心,最终令人崩溃。从新闻来看,吴昕怡原本是个活泼粗犷而喜欢搞怪的女孩子,然而被查出乙肝病毒后所遭受到的孤立,让这个女孩子变得越来越脆弱,最终选择了不归路。
颇为讽刺的是,天津师大曾经是吴昕怡眼里“多么牛逼”的学校。如今看来,这所大学的“牛逼”之处,大概就是通过种种“牛逼”的非人方式,把一个原本活泼的花季少女“逼”上绝路。
有乙肝病毒的学生,不该有冷漠的学校;乙肝病毒不可怕,可怕的是冷漠无知。这是吴昕怡之死带给我们血的教训,也是需要重申的常识与态度。花季少女的陨落,显然不只是一个人的自我堕落,她的背后站着一群冷漠的看客和推手。
文/钟飞兴
来源:红网
作者:钟飞兴
编辑:夏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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