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河北曲阳环保局微信公众号发文通报，该县2人违规烧劣质散煤被行拘，32人被训诫。此消息一出旋即引发热议。当晚，曲阳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在官方网站发布“情况说明”：此消息内容有误，系工作人员失误所致。我县没有对燃用劣质散煤人员进行过拘留。文中所称“赵某某、赵计某2人不听劝导，二次违规燃用劣质散煤，给予其治安拘留处罚”，实为2人燃用劣质散煤后给予了批评教育。（12月9日澎湃新闻）

　　“烧散煤被拘”事件“反转”了，当地政府称是工作人员失误所致，实际上并没有对燃烧散煤人员进行过拘留。知名公众号“长安剑”认为“幸好是乌龙”。我以为，此事不是“失误”而是“失策”。

　　何以见得并非“失误”“乌龙”呢？

　　首先，有图有真相。曲阳县环保局官方微信公号“曲阳环保”先是发布推文《我县拘留2名燃烧散煤用户》，标题已经非常明确地指出有人因为烧散煤被拘留。如果说标题和正文内容是工作人员“失误”所致，那么，他的失误已经到“神经错乱”的地步。

　　而且，这“失误”也不可能是工作人员的个人行为，因为这么正规、重要的宣传稿件，必然要经过领导审阅，难道他连标题都不看就签发了？更何况，这篇文章还“有图有真相”，配发了两人由于烧散煤被拘留的照片。因此，无论是领导还是工作人员，如果连这么确凿的信息都能搞错，就只能说明他们对工作极度不认真负责。

　　其次，有规定有先例。11月24日至11月26日，曲阳县连续召开三次空气质量会商工作会议，会议决定第八项称，“对污染空气环境的人员进行拘留，电视台负责跟踪报道，对发现的负面典型公开曝光。”而在此前的11月1日，“曲阳环保”微信公众号还发布了一则行政处罚决定书，该决定书显示，曲阳此前就有人因“引燃杂草，产生大量浓烟，污染大气环保”，被行政拘留5日。

　　既然曲阳有“对污染空气环境的人员进行拘留”的明确要求，以及“烧杂草被拘”的先例，那么，“烧散煤被拘”就完全在情理之中，所以当地环保局才会理直气壮地以此作为标题进行宣传，以期达到震慑效果。

　　再次，有“澄清”和“再澄清”。 先是曲阳县大气污染治理领导小组办公室工作人员称，“对于违规使用劣质散煤的村民，我们第一次发现只是训诫，劝其改正，不听劝阻继续使用劣质散煤的才给予治安拘留。”之后该县环保局工作人员又称，标题可能“措辞不当”，被拘用户系不听劝阻二次使用劣质煤才被治安拘留。这是第一回合的“澄清”，完全承认了确实有人因为烧散煤被拘留，只是强调他们不是“初犯”罢了。

　　可是，没多久后，曲阳县政府发文致歉，称此消息内容有误，系工作人员失误所致。曲阳县没有对燃用劣质散煤用户进行过拘留，只给予了批评教育。文中2张图片实为12月6日因非法排污接受询问的两名当事人照片。这是第二回合的“澄清”，实为自打嘴巴。

　　12月7日，生态环境部新闻发言人、宣教司司长刘友宾在“澎湃新闻2018年政务传播大会”上作主旨发言时说，在应对突发环境事件时，环境部门要把信息公开作为一项重要工作，保障公众知情权。“真话或许有一时之痛，谎话却必定是永久之伤。要坚持实事求是，用真诚的态度说实话，道实情，确保政务传播的社会公信力，增进公众的理解和信任。”可是，时隔一日，曲阳为了逃避讲真话的“一时之痛”，就宁愿选择说谎话的“永久之伤”。

　　总之，“烧散煤被拘”是一种于法无据、“何不食肉糜”的粗暴做法，而更加错上加错的是，当地官方还要为之百般狡辩，为了甩锅而不惜自打嘴巴。这种无法、无情且无诚信的做法，与其说是“失误”，不如说是“失策”，误判了人们对法治“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追求。

　　文/李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