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树

日前，全国人大代表、小康集团董事长张兴海的一份建议冲上微博热搜榜。张兴海代表表示，近年来，很多年轻人不愿意去工厂上班，导致产业工人空心化现象愈加突出。因此，他建议鼓励年轻人少送外卖多进工厂。

张代表的建议反映了当下社会经济发展的一大关切：制造业工厂如何才能吸引更多年轻人？

根据人社部发布的数据，2021年三季度我国“最缺工”的100个职业中有58个与制造业有关。到2025年，国内制造业前十大重点领域人才缺口将达到3000万人，缺口率高达48%。此外，近五年来，平均每年有150万劳动力离开制造业。正如张兴海代表在建议中呼吁的那样，“招工难”不仅需要政府加强就业引导，改善制造业就业环境，鼓励更多年轻人投身制造业；同时，还需要进一步加大就业支持力度，给企业送政策、送补贴，让制造业岗位更具吸引力。

张代表的愿望和倡导方向无疑是好的。但是除了他开出的这两剂药方，我们还需要更深入的研究，那些“三过工厂而不入”的年轻人，到底在乎的是什么？

一方面，90后和00后成长在改革开放的红利时代，生活相对无忧，也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个性化和开放环境。因此，他们不同于上一辈对“稳定”的执着追求，更向往自由灵活、重视个人感受的工作。《2020年一线蓝领用工荒情况调研报告》显示，年轻人从事一线蓝领工作的意愿低是造成蓝领用工荒的主要原因。该报告在调查中发现近五成企业表示一线蓝领的工作条件或工作环境较差是造成蓝领用工荒的主要原因之一。某社交平台上的草根自媒体人“富士康小胡”也曾表示，工厂工作单调，容易没兴趣，“一旦失去了兴趣，那么人们就会不愿意工作，不愿意做事”。

另一方面，除了看重工作本身的自由度，新一代年轻人也重视拥有选择的自由。据某外卖平台《2020上半年骑手就业报告》显示，平台上近四成骑手兼职送外卖，其中28%的骑手同时也在工厂上班。这些为数不少的制造业工人在用工淡季或下班时间兼职送外卖，本质上是利用空余时间增加收入。在外卖、直播等行业出现以前，这些人在工地、餐馆、工厂之间的来回流动，本质也是为了收入最大化。“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随着服务业新就业形态的发展，这些“候鸟骑手”“候鸟工人”终于有机会实现“全都要”的自由选择，而这种对工作、时间乃至收入的掌握感和获得感无疑令年轻人们向往。

回过头来再看这份建议，开“药方”的思路便清晰起来。除了要有良好的舆论环境和政策支持外，制造业工厂也需要转变思路，放下身段了解年轻人的追求和偏好，为年轻工人提供更富人性化的工作环境，缓解流水线做工带来的枯燥与烦闷。更重要的是，除了提高工资水平，也需注重提升这份工作为年轻人带来的获得感、价值感，通过提供有层次有梯队的岗位技能培训，将更多“普工”送上向技能工人发展的道路。

除了对微观就业选择的观察，我们还需要看到，在宏观产业发展上，制造业发展与服务业发展也相辅相成，服务业的发展反映了消费需求的提升，消费需求拉动刺激制造业生产的加速，最终形成有循环的经济。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冶研究所副所长张斌曾表示，如果我们的消费型服务业能更好发展，基本的公共服务做得更好，接近3亿农民工真正进入城市生活，他们的工业品消费会有持续提升，消费种类会持续扩张，从而为工业部门创造发展潜力，带动工业部门增长。

归根到底，进工厂或是送外卖，都年轻人自主性的体现，也是市场的选择。无论选择什么，年轻人们都在用自己的青春和奋斗为个人命运的前进和国家经济的发展撰写注脚。在劳动力越发珍贵的今天，任何行业想要获得年轻人的青睐都同样要付出努力。

1986年，年轻的张兴海怀揣8000元资金，投资创建了巴县凤凰电器弹簧厂，为长安微车生产座椅弹簧。如今，张兴海已成长为优秀的企业家，更是福布斯富豪榜和慈善榜的“常客”。2003年，张兴海力促渝安集团与国内排名前三的国有车企东风集团合资组建东风渝安更是传为业内佳话。当时张兴海领导的渝安集团到底是凭啥赢得了东风的青睐？张兴海告诉记者，其实并没有什么绝招。能够赢得东风的“心”，不排除运气好等因素，但最根本的还得靠实力、信誉和真诚。

今天，如果想让年轻人多进工厂而不是去送外卖，最根本的依然也是需要依靠实力、信誉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