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阳(西安交通大学)
在脱口秀大会第五季第八期的表演中,童漠男讲述了自己在北下关小学的童年经历——他小学时患有严重的注意力缺陷,无法适应严格的教学管理,也跟不上同班同学的学习进度。
“那个夏天的夜晚,我爸把烟一掐说出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话,他说,不如就给漠男一个快乐的童年吧。”
在经历了7次转校后,童漠男最终转入了管理宽松的北京北下关小学,并在那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在别的小学,童漠男看机器猫,同桌看傲慢与偏见,班长看资治通鉴;在北下关小学,站在下午三点就空荡荡的操场,他才觉得这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学习生活也真的如他所愿,在他询问同学数学题时,同学甚至不知道早上上了数学课,开修车店的同学六年级就可以帮体育老师换车轮胎。
毫无疑问,这样的教育方式,即使是在提倡给孩子减负的今天,也不能被大多数人所认可。在决定送童漠男去往北下关小学的夏夜,她的妈妈说:“以漠男的学习习惯和智力,现在不快乐以后恐怕都没法快乐了”。尽管这只是童漠男的一句自嘲,但它明显默认了一个假设,即不快乐的童年能通往快乐的人生。
为什么快乐的人生需要以童年的痛苦作为代价呢?这与日益内卷的社会现状密不可分。如席瑞在关于“内卷是真问题还是假问题”的辩论中所说:“社会需要筛选,资源是有限的,蛋糕是有限的,这个时候就是一个分配体制的问题,你想要创造价值,可是谁给你创造价值的资源和条件,不好意思,筛选,你需要先拿到那张入场劵。”而为了拿到这张“入场劵”,就注定要从小开始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学习更长时间,参加更多兴趣班,牺牲掉更多童年的快乐。这样就一定能拿到那张“入场劵”吗,也未必,但是如果不这样,希望就更加渺茫。
诚然,在社会竞争愈加激烈的当下,“鸡娃”理念无可厚非。但是这带来的问题也不可忽视。家长们往往只关注学习成绩和表现,而忽视了孩子们的心理成长。孩子们过早地承受学习压力,各种心理问题悄然滋生。孩子还处在心智发展并未完全成熟的阶段,过度的压抑往往会给孩子造成过大的心理压力,大多数孩子不知道怎么应对,久而久之不可避免会出现心理问题——关于抑郁症患者呈现低龄化趋势的报道也印证了这一点。此外,即使他们以压抑为代价获得了比同龄人更多的知识资本与社会资本,如何用这些资源创造快乐,没有人会给出答案。一个名为“985废物引进计划”的豆瓣小组,近两年时常被热议。在这个有十余万成员的小组中,他们时常会讨论自己人生的失意,尽管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已经是应试教育中的佼佼者。而在更广泛的范围内,许多大学生似乎都在经历共同的身份焦虑:即便已接受了高水平教育,依旧逃不开对“碌碌无为”的恐惧。
因此,在“鸡娃”教育的同时,我们也应当适当给孩子们多一些快乐。合理的快乐教育从来不意味着放纵孩子,让孩子放弃学习,而是适当释放孩子的天性。让孩子知道,童年不只有习题,红榜,礼堂里的表彰,还可以有诗歌,小溪,还有草坪上的午睡。那些被压抑的非必要之物,才是孩童的本能。一个人毕其一生的努力,就是在整合他自童年时代起就已形成的性格。童年时过度的压抑不是毫无代价的,如果一个学生不是出于强烈地想要改变自身命运的动机,其刻苦的学习往往意味着对天性的主动压抑。纯粹功利性的学习本就是一个痛苦的,反人性的过程,不通过压抑学生的个性与欲望则很难坚持,而那些缺失之物往往需要今后花费更多的年月去修补。
此外,快乐教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教会我们如何拥有良好的心态,平静地面对真实的自己,面对自己的不完美。童漠男从重点小学转到北下关小学,身边从读名著的同学变成一起上课走神一起玩的伙伴,他收获的不仅仅是童年的快乐,更是良好的心态。2007年,北下关小学被合并。童漠男的父亲后来在得知消息后打电话告诉他:“漠男,你没根儿了。”虽然学校没了,但童年时期的这段快乐教育的经历一定会伴随他、治愈他的一生。《自卑与超越》的作者,著名心理学家阿德勒说:“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的人却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而快乐教育,让孩子在性格形成的阶段能够释放自己的天性,获得快乐和相应的满足感,拥有乐观的心态和面对世界积极的态度,从而在日后遇到挫折和磨难的时候能够以更从容的方式去面对。在日趋内卷的当下,不是“躺平”,而是能够平静地接受有可能的“碌碌无为”,但不失去对生活的希望,真正地悦纳自己。这才是快乐教育更深层次的影响。
生活中从来没有真正的乌托邦,但快乐教育带来的幸福童年,真的可以治愈一生。
来源:红网
作者:韩朝阳
编辑:钟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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