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同

作为有唐一代第二十位，也是倒数第二位皇帝，昭宗李晔即位所面临的，是一个军阀各自为据，帝国白骨蔽野的混乱景象。自“文艺界”的唐明皇在位爆发“安史之乱”后，盛唐瞬间坠入地狱，此后的武将坐大，帝国不可避免地被分割成一个个军阀政权的小王国，虽然表面上还以李氏为共主，实际上都是各玩各的。

唐帝国的巅峰与衰败，在唐明皇执政期间完美衔接。这里说一句，艺术家当皇帝，是一个国家的悲哀。抛开唐明皇不谈，从戏曲皇帝后唐庄宗李存勖，到大诗人南唐后主李煜，从书法家宋徽宗赵佶，到沉湎饮酒作诗的金章宗完颜璟，无不因迷恋艺术、宠幸权佞将帝国带入灾难。就眼前来看，演员总统泽连斯基不是将乌克兰拖入战火一年多了吗？在他们眼里，艺术或许胜过一切，国家及百姓不过是为其艺术服务的工具。

回归主题，及至昭宗兄僖宗李儇时期爆发了黄巢起义，帝国的分崩离析到了最边缘。昭宗即位时，虽然黄巢已被斩杀，但这种乱象已不可收拾。前期虽也励精图治，但为了平定周围军阀，致使中央禁军折损大半，导致朝廷有效兵力不足。从而使得宣武节度使朱温做大，为唐朝灭亡埋下祸根。

在其统治后期，皇帝是个傀儡般的存在，一直受制于宦官、李茂贞与朱温。李晔宠幸的权臣崔胤最讨厌的就是宦官，先后设计害死宦官枢密使宋道弼与景务修后，让整个宦官集团人人自危，加之李晔两次逃难造成的性格扭曲暴戾，尤其喝完酒后发酒疯，狂杀身边近侍，让宦官们不由得想换个皇帝。

由此，一幕由岐王李茂贞与左军中尉宦竖刘季述实施的“绑架”活动上演。先是囚禁欲立太子，后因朱温的介入，“肉票”李晔便被各方势力抢来抢去，作为一个皇帝，混成这样，颜面尽失。关键是，这个战火纷飞的帝国里，无数无辜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生命从来不似这个至暗年代脆弱，人的尊严更无从谈起。上层的政治斗争与权力角逐，散开来，就是民众头上挥之不去的屠刀。

“屠夫”朱温的登场，更让这个灰暗的社会跌至幽冥。这哥们的人生信条就一个字，“杀杀杀”。李晔被逼杀后，朱温很快立李晔第九子李柷即位，后又匆匆逼迫禅位。一代“屠夫”后梁太祖就此完成了皇帝身份转变。

既是强盗亦是屠夫。当然，从本质上来看，皇帝与强盗并无不同，虽一居庙堂，一居江湖，但都生杀予夺，任性妄为。古往今来，不论中外，枭雄们草菅人命跟过家家一样。所爱所憎，全凭喜好。在二十五史上，这样的残暴之徒如过江之鲫。这哥们本是靠杀人起家，一旦高居庙堂，自然无所顾忌，有罪的无罪的，只要他不乐意，统统杀掉。无辜之官员百姓，亡于其屠刀之下不可胜数。

比如公元905年因天象异常，占卜者说“君臣具灾，宜诛杀以应之，”他便将朝中被贬官员30余人全部砍杀，弃尸于河。比如朱温攻枣强时，久攻不下，城破后愤怒屠城，男女老少，尽皆殒命。

五代十国就在这样的血腥中，走进历史舞台。朱温不仅嗜杀，且极度好色，不管是别人的老婆还是自己的儿媳妇，统统不放过。他当了六年皇帝，最终被他的儿子朱友珪一刀刺穿肚皮，就此殒命。

朱温死了，混乱并没有结束。在此后短短的73年之中，一个个短命王朝忽兴忽亡，就是大家熟知的“五代十国”。具体而言，“五代”是指建立在中原地区且彼此衔接的五国，如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和后周。而“十国”则指围绕中原的11个小国，诸如岐王国、前蜀、后蜀、南吴（杨吴）、南唐、吴越、闽国、南楚（马楚）、南汉、南平（荆南）、北汉等。

多说一点，其实所谓五代十一国，很多是节度使改改招牌，比如岐、南平、南楚、吴越，往往维持着藩镇的外貌，在表面还是臣属于中原五代政府。

细读这段黑暗的历史，让人骇然，礼仪文明不在，寡义廉耻盛行。背叛与被背叛，诬陷与被诬陷，王朝更迭，权力上下其手，苦了一众百姓，苟活人世间，不知明天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