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佳（湖南科技大学潇湘学院）

最近，正在热映的电影《涉过愤怒的海》在各平台引发讨论，该片本是探讨原生家庭对子女的折磨与青少年偏执扭曲性格的内核，但上映后，讨论的内容却滑向了与电影内核无关的方向——cosplay怎么了，coser惹谁了，二次元愤怒了。

在该电影中，“恶童”少年李苗苗与渔民老金的女儿娜娜是一对情侣，在日本留学读书，平日里经常cosplay。在女儿娜娜身中17刀死亡的事件中，老金认定带有种种劣迹的“恶童”李苗苗是杀害女儿的凶手，对李苗苗进行了穷追猛打似的跟踪。李苗苗钟爱cos的是一部动漫《死神》里的角色乌尔奇奥拉，而引发争议的，正是老金在一个漫展里寻找李苗苗时的拍摄手法。镜头通过老金的视角，再伴随着恐怖的音乐，画面里不仅cos死神的coser们面露阴险表情，而且每一个coser都带着这幅面孔，似乎是想表达出老金在女儿遇害后，对coser这么一个群体产生了恐惧的表现，显得草木皆兵。

从艺术手法上来说，电影里使用这样一个主观镜头来表达老金的视角与情绪没有问题，但对于观影的二次元观众来说，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呢？尤其是一部分热爱《死神》的观众，他们由衷地感受到被冒犯，但这种冒犯情绪是基于电影里角色的表达。原著小说里并没有运用二次元这个元素进行符号化呈现，而电影里将几位推动剧情的青少年塑造成coser的形象呈现。

以李苗苗这个人物为例，他所cos的乌尔奇奥拉与他所做的行为是否有情感共鸣？还是李苗苗的性格与乌尔奇奥拉有相似之处，所以才让编剧采用呢？他们疑惑与愤怒的正是这一点。许多看过《死神》的网友反映，李苗苗与乌尔奇奥拉并没有相似之处，剧情里的几位人物关系看似借鉴了动漫里的角色关系，但究其根本，主创团队对这部动漫只是基于了解的地步，借用了二次元的形象，初心并不是要抹黑二次元群体，而是想表现出家长们对于子女的一种固有偏见，却没有深入地契合两者的思想表达，只是符号化地套用标签——偏见是很好地呈现了，但打破偏见的落点在哪儿呢？

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数的中国家长对于这种外来的亚文化本身就抱有偏见的想法，老金是家长，正在观影的观众也有家长，而电影这样更为直观的镜头与深入的表达，是否会加深偏见呢？整个影片所表达的情感，与原生家庭对子女错位的、缺失的爱密切联系，曹保平导演表示：“利用这个设定，最主要的是强调老金对女儿了解的缺失，在影片的构成里也具有意义。因为这是年轻的一代人某种意义上的一种符号性代表。希望许多家长透过老金去感受和反射一下，怎么去理解二次元，包括自己孩子的喜好和他们的审美”。

然而有网友反映，自己与父母一同前去观看完影片时，他们会跟他说“离二次元远点”。由于影片对二次元角色符号化的错位表现，导致一些没有看过《死神》的观众误认为电影里乌尔奇奥拉与李苗苗这种“恶童”是同类人，而老金视角里的漫展也慢慢成为观众的主观感受——恐怖与扭曲。影片里刻画的二次元形象过于符号化与片面化，导致偏见依然还是偏见，甚至有加深的趋势，这个落点与曹保平导演的初心相去甚远。

二次元应该愤怒吗？在面对偏见时，他们有权利愤怒。有人说：“我看完影片没觉得在抹黑二次元呀。”“二次元太敏感了吧。”通过这部影片，他们依然是不被理解的，这是来自影片之外的现实偏见：不了解《死神》的观众不理解粉丝的愤怒，不了解二次元的家长不理解孩子的愤怒，但这也恰恰对应了影片的片名《涉过愤怒的海》。而在现实生活中，究竟怎样才算“涉过愤怒的海”？

这条愤怒的海象征着两代人之间的错位与情感的缺失，也象征着不可理解的偏见之海。涉过愤怒的海，不一定是一方独自付出或者一方原地等待。尊重是理解的前提，而理解是化解偏见最好的良药，涉过愤怒的海，也涉过偏见的海，这是需要双方共同努力才会迎来的结果——孩子可以打开小小橱柜拥抱父母的爱，父母也应守护孩子心中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