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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多少知识精英心系乡野

来源:红网 作者:肖亚洲 编辑:叶鹏 2013-09-29 00: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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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在讲台上对一些地方官员拍案大骂“强拆违宪”、“会遭报应”,到面对“不搞拆迁,知识分子吃什么”的县委书记愤而罢宴,著名学者于建嵘是颇有些书生意气、平民情怀的。只说不做,在知识精英群体中并不鲜见,过过嘴瘾,惠而不费。而对"三农"问题著述甚丰的于建嵘,近日宣布到贵州偏远乡村当"村官",要挽救当地传统文化,并致力于改变农民公共生活习惯,就不乏一些“圣人”的意味了。圣人悲悯持世,进而止不住要救世,把思想付诸行动。于氏此举乃是要实现学者与民众、书斋与田野、理想与现实的对接了。
  
  提起中国乡村建设,不能不想到晏阳初和梁漱溟。当年晏阳初发现河北定县的本地鸡一年只能下68个蛋,遂引进美国的来亨鸡,与本地鸡杂交后产生的新品种母鸡,一年可下168个蛋,一时间传为佳话。我们不能功利地期待于建嵘的实践会“下出几只蛋",因为这只是他此举的附属意义。作为知识精英,于建嵘放弃优越的城市生活,放下教授的身段,以儒家入世精神关注苍生,践行乡村建设的理想,无论结果怎样,我们都不能不为其求索精神和实践品格心生感慨。
  
  尽管于建嵘所去的农村,早已不是晏阳初、梁漱溟们面对的那个农村,但无论是目的、行为特征还是学术理想,都有共通之处。晏阳初说“三C”影响了他的一生,即孔夫子(Confucius)、基督(Christ)和苦力(Coolies)。他汲取儒家“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思想,以基督的悲悯之心看待“苦力”,以真诚的平等意识致力于开发“苦力”。而在梁漱溟看来,儒家的义理不能止于在课堂谈谈,而要去乡村实践。于建嵘是一个啥样的学者呢?
  
  读于建嵘的《底层立场》,会真切感知一个知识分子的真性情。他的画室经常接待来自各地的上访者,并不时有老农悄悄在他门口放几筐鲜桃等土特产,也有“钉子户”待在他家不走,白吃白住,向他发泄种种怨气。他对底层百姓的悲悯十数年如一日,这也是他和许多“精英知识分子”最大的差异。面对“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转型期的乡村社会,有人看到的是负担和累赘,远不如充当理性经济人和资本的附庸、帮闲来得实惠;有人则满是“为苍生起,奔走于大地”的急迫和冲动,比如于建嵘等。
  
  近代以来中国的现代性困境,最根本的表现在于乡村与国家的复杂关系。破解中国发展的难题在农村,创设中国发展的引擎也在农村。乡村何去何从,意味着中国何去何从。对此,我们的经济学家、政治学家、社会学家有很多讨论、研究,却言论居多,实践者甚少。研究中国乡建史不难发现,新中国改革开放之前的乡村建设,都有知识分子的充分参与,而在现阶段,知识分子是缺位的,这也是农村诸多建设出现停滞甚至倒退的一个重要原因。乡村建设最不缺乏的是清谈雄辩和书斋里的隐士。
  
  知识分子是社会文化的传承者和创造者,对社会变革最为敏感。而“经世致用”“知行合一”作为一种理想精神和价值追求,在今天似乎成了日渐稀缺的品质。一些知识精英以知识求俸禄,以言说谋稻粱,可以一天参加几个研讨会,作几场报告,却不肯抽出一点时间到农村走走看看。越来越多的知识阶层习惯于坐而论道,怯于到现实中去检验学术。正如曾经面见梁漱溟并与之探讨过乡村建设问题的清华大学教授、学者许章润所言,现在有一些新儒家学者,天天在说我是一个儒者,说完可能就唱卡拉OK去了。没有滚足泥土,坐在象牙塔里想象底层的光明或黯淡,纵有造福底层的愿望,也可能背离底层福祉。晏阳初曾在《农民抗战与平教运动之溯源》一文中指出:“国家到了今天,自命为优秀分子的旧士大夫,只孜孜于功名富贵,升官发财,放着眼前大问题不管”。八十余年后的今天呢?
  
  于建嵘当村官作为一种个人选择,当然不必拔高,也毋须用“主义”和“派别”来归结,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在与某种巨大的惯性力量做抗争,至少让人看到一种理想精神的回归。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乡村建设运动作为救民救国运动的一部分,其时有成百上千的知识分子参与其中,他们中不少人是归国留学生,或大学校长、教授和著名专家学者。近些年,也不乏零星的知识分子直接参与的乡建,于建嵘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但回望上个世纪初叶蔚为壮观的乡村建设运动,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声:当下,还有多少知识精英心系乡野?
  
  文/肖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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