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远房亲戚孙哥忽一日来访,说买轿车,说耕地被征占补偿了几十万,同来的孙嫂差一点把我的眼睛晃瞎。胖乎乎的孙嫂耳朵、脖子上、手腕上缠满了金首饰,叫绝的是她的手指上竟戴了四枚金戒指,孙哥见我眼睛发直笑着说这不是有钱了嘛。带饰物讲究个性搭配、繁简得当,当点缀变成包装,虽珠光宝气,也不免落入显摆的俗套中。
北方的丧葬习俗,老人驾鹤西去,子女多烧黄纸、冥币、纸牛纸马,以此尽孝,为的是老人在阴间有大把的钱花,有牛马使唤,近些年,丧葬品也做得高端起来,宝马轿车、别墅、苹果手机、电脑、支票、高仿人民币美元等一应俱全,甚至美女图也成了丧葬用品。难道阴间人在享受现代化生活的同时,可以妻妾成群么?“此间乐,不思蜀。”难怪去了那边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习俗与恶俗之间,有时并不是泾渭分明,如同南方季节更替一样含糊不清,人们无论是主动或者被动接受习俗,极可能在不经意间,坠入恶俗。恶俗是俗的事物发展到了极致的表现,难怪暴发户多是土豪,难怪有的女人过度显摆,只见金,不见人了。难怪有人说如今的丧葬文化已经堕落,俗不可耐。
美国作家、文化评论家保罗·福塞尔在他的《恶俗》一书中从城市、酒店、人物等三十多个方面列举了他自认为是美国社会的恶俗现象,如割破手指的水龙头手柄是糟糕的,一旦镀金,便是恶俗;不新鲜的食物是糟糕的,但餐馆若冠以美食,也是恶俗。不同文化背景下有不同的恶俗现象,但都有着共同点,“一种真正恶俗的事物,必然会显示出刻意虚饰、矫揉造作或欺骗性。”新兴的土豪们为了不让别人笑话自己不会喝红酒,一瓶拉菲城堡干红兑一罐雪碧喝给你看,直至喝到反胃。
其实,生活在俗世中的人总要与俗事接触、牵连,这里有俗与恶俗,这里有个人的恶俗,也有社会实体的恶俗行为,如建筑物搞成铜钱的形状,讲究风水,拆古巷建新城,当恶俗由个体向实体圈浸蚀时,说明社会责任担当者在某些层面出现了萎靡。说到底,习俗背后总会有或多或少文化的影子。文化很温和,却也很固执,总能悄无声息地影响人的思想和生活状态。创建一种文化的同时,其实是在改变另一种文化,只是,在某一时段,文化的走向未必随人所愿。
文/马良德
来源:红网
作者:马良德
编辑:刘艳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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