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喜（中南民族大学）

近日，王宝钏挖野菜的梗火了。人们戏谑地称其为恋爱脑鼻祖。而紧接着“原来何以琛也是恋爱脑”以及各种恋爱脑话题突然冲上热搜。现如今，互联网上掀起了一阵反“恋爱脑”运动。

可是当脱离语境而妄加使用恋爱脑一词来评判古人时，人物的闪光点也被倾斜而来的戏谑话语遮盖覆灭。人们看到王宝钏从相府千金沦落为寒门怨妇，却没看到她勇于冲突封建社会的枷锁，向往婚恋自由平等的勇敢；人们看到她苦守寒窑的愚笨无知，却没看到她不愿委身于浪荡子的果断；人们看到她以野菜为食的穷苦，却没看到她作为女子在封建社会茕茕独立的坚定。王宝钏是极度有自我意识的个体，即使薛平贵十八年未归来，她也依旧会守着寒窑度过余生。因为回去对她而言，是对她选择的认输，是对强权的妥协，更是自我的一场死亡。诚然，确实不该以恋爱脑一词来高度凝结她这反抗的一生。

或许从现代社会而言，当我们说王宝钏“恋爱脑”时，我们在说的是她的得不偿失。韩炳哲在《爱欲之死》中曾提及：“效率社会带来的对主动性和绩效的过分强调，让我们习惯用性价比衡量一切，用确定的绩效去考量爱情。”“相府千金”“十八年”“野菜”换来了“怨妇”“试探”“十八天”。王宝钏的一场真心终究是没能换来真心。我们也从她的低性价比收获中得到了她“恋爱脑”的答案。

但这样的一种考量方式却也容易让我们从一个极端走入另一个极端，从怕爱太满到不敢爱。从“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到“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古书用太多多情女子的经历告诫我们不要沉溺于爱情中不知归路。而现实生活中，一场场对恋爱脑的规训狂欢也时常展开。抖音上各种恋爱博主的告诫、评论区各路网友的叉车到如今齐聚在王宝钏的讨论中开启新一轮的恋爱脑驯化。他们苦口婆心地告诫我们那些在爱情里的人都善始不善终。

于是我们也看到了“智者不入爱河”“为了避免结束，我避免开始”“原来喜欢都是可以装出来”的论调。如果将自己的感情付诸在一种冒险的，极易失败的关系中，谁又能完好无损地抽离呢？说到底，批判王宝钏恋爱脑实际上折射的是我们怕在爱情里受伤害的心态。

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逃脱不开陷入“恋爱脑”的宿命。从科学角度讲，恋爱本来就是极易“失智”的。在恋爱时，人体会大量分泌多巴胺，一些记忆就被短暂抑制，使得我们对一些常识的判断变得模糊，理智出走，这一研究为恋爱中的“智力下降”提供了解释。而当多巴胺分泌的减少，从恋爱中“下头”，理智就会随着被抑制的记忆恢复而恢复。诚如《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中所说：“爱是场斗争，但我放弃抵抗”。爱情本来就难使人完全地清醒，过度警惕恋爱脑反而容易在爱情中容易变得斤斤计较，快乐就少了许多。

其实，我们在规劝人不要恋爱脑时更应该告诉人们要学会爱自己。秉持及时行乐的原则，真诚地投入每一场恋爱中，也要勇敢地对每一场内耗的爱情说不。只有具有坚定自我意识的人们，才会坦然接受一场爱的冒险，在破碎的时刻也义无反顾地抽离告别。要记住的是，要敢爱也要敢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