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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去的电话号码

来源: 红网 作者:孙建清 编辑:田德政 2022-12-22 13:14:09
时刻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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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建清

这是一本伴随我多年的职工工作手册,扉页上有领导的题词、日历、单位的工作目标、常用电话号码、纪念日、历代纪元表等内容。从题词落款看,这个工作手册大致是上个世纪90年代末印制的。本来,这是一个工作记事簿,却被我用来记了电话号码。在上个世纪90年代,电子业还没像现在这样发达,国人还没有手机,人与人之间联系多是靠那个通讯录,因为那上面记录了电话号码,有家庭电话,有办公室电话,还有传呼机号。后来,虽然有了手机可以存电话号了,但像我这样上了点年纪的人仍习惯于使用通讯录,交往的文人、朋友、采访对象还多是记在这个笔记本上。

我不善于交际,朋友不多,不过,由于喜欢投稿且经年累月,还是记了一些人的电话号码,尤其是一些文友、期刊报纸编辑的电话号码。近来偶翻电话号码本,惊讶地发现,我手里的通讯录真的是太老了,有的号码还停留在五六位数上,而且有些号码的主人早就作古了。我仔细数了数,除了我可能不知情的,共有12位去了天堂,因为天堂里没有电话,我将那些到另一个世界的文友号码划了一道横线。

最先抹去的是一个基层检察院反贪局的小伙子。记得那时,他喜欢写稿,常到我供职的电台送新闻稿,每次我们都聊得很好。小伙子热情、善良,每当看到我在《检察日报》发了文章,都打电话告诉我,有时甚至还带来报纸。记不清哪一年了,因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这个年轻的检察官,于是我便向他所在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告诉我,我要找的人早就“'走"了,电话那头说是溺水而死的,如何溺水我没有多问,只是惊愕了老半天。第二个划掉的是一个当地写散文的作家。他是因病去世,已经退休,留下一本出版的《爱在人间》。接下来,划掉的一个电话号码是一位省级报纸杂文编辑,他编发了我写的一些杂文,与我有过电话、邮件联系,但未曾谋面。一次偶然从百度中发现有人写悼念他的文章,才知道他已经远行。他是患病去世的,时年五十多岁。他发表在《文汇报》笔会副刊的杂文《老爷开步走》,永远留在我的剪报本里,也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一个号码不得不提,他是某高校的教授,是文学博士、硕士生导师。他曾告诉我,上班时忙于行政,退休后要做一点学术,写点东西。然而,在他即将退休之际,病魔夺去了他的生命。

不久前,接到一个邀请参加76届高中同学聚会的短信,短信罗列了两个高中班的同学名单,下面还附上了三个去世的同学名字。

死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一个二十多年的通讯录,划掉几个逝去的文友倒也没有什么奇怪,可是想想他们很少超过六十岁的,还是让人唏嘘不已。尤其让人心绪难平的是,这些逝去的文友,年龄都不大,他们本来还有更多的时间写出更多的作品,但天妒英才,他们不得不永远地休笔了,这是多么的可惜呀!说实在的,过去很少考虑死亡这个字眼,但自从抹掉通讯录上的电话号码,有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死。

好像鲁迅先生写过文章,专门谈到死。鲁迅说,在每当病后休养,躺在藤椅上,每不免想到体力恢复后应该动手做的事情:做什么文章,翻译或印行什么书籍。想定之后,就有了“赶快做”的想头。这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记得了自己的年龄。要赶快做,说白了,就是一天一天老去,时间不多了,该干的事情要干完。

这个通讯录后面还有不少空白,我不想再换新本,新的号码仍在添加。我的用意在于,翻翻电话本,看看逝去的文友,一面不要忘记那些文友,一面也提示自己珍惜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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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建清

编辑:田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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