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 (井冈山大学)

近日，甘肃省文物局官网公布了2024年甘肃省文物局直属事业单位校园招聘面试成绩。“北大考古女孩”钟芳蓉面试成绩92.40分，位列其报名的敦煌研究院石窟考古（考古学、大学本科）岗位第一名，进入体检环节。

与四年前选择北大考古时一样，她的毕业同样受到了众多关注。不同的是，四年前她以全省文科第四名的成绩，选择北京大学考古专业时，舆论场充斥着专业“热爱”与“热门”的争论之声。现如今，她被网友们称作“考古圈团宠”，迎接着铺天盖地的鲜花与掌声，成为热爱与冷门专业结合的又一典范。

从个体的价值实现角度来看，钟芳蓉已经通过热爱取得初步成功。然而当个体上升为社会议题时，我们依旧需要保持客观冷静。事实上，舆论场的一些过高声音，反而使得这样事迹“故事化”。例如热爱可抵岁月漫长，突出热爱至上的价值取向，又如冷门专业与崇高追求挂钩，强调冷门专业者是“为爱发电”。

不可否认，这些声音都是再正确不过的道理，然而道理同样有适用的条件和范围。我们突出热爱具有无限的力量，就应该看到热爱也有受限的条件。选择热爱需要勇气，热爱能够带来成功，这是舆论场最常见的主流叙事。然而热爱也需要资本，这一点却常常被忽视。失去高考676分和北大毕业生身份的支撑，热爱的故事不一定能坚持走到台前。既有前期的资本，又有后期的坚持，才是兑现热爱的重要因素。

把热爱作为成功的因素之一，而不是唯一因素，才是对热爱的正确定位。我们在批判别人跟风选热门专业时常说，热门的就一定适合你吗？事实上很多时候，热爱的也不一定就适合。争来争去，专业的热爱和热门其实并无高下之分，二者都存在可取性和局限性。所以到底怎么选，依旧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把热爱作为考量之一，而不过度拔高，才是应有的态度。

再从专业方面来看，过去我们呼吁专业没有冷热之分，都应该平等看待。然而现如今的舆论倾向，仿佛给冷门专业附加上更崇高的价值追求，而选择就业前景好的热门专业，反倒成了世俗功利的表现。这样一来，倒像是一种对热门专业的反向歧视。事实上，各个专业平等的原则应该贯彻始终，术业有专攻而无高低，都是社会组成的有机部分。

热爱能使冷门专业发热，但想要一直热下去显然不能只靠热爱。将热爱与冷门专业紧密相联，也容易加深公众的一些刻板印象，例如考古专业只有靠热爱“才有戏”，就是要甘于奉献不求回报才行。这反倒可能让公众产生敬而远之的心态，把此类冷门专业当作崇高的精神事业，而非祖国建设发展的必备专业之一。因此热爱是一方面，配套制度和物质保障，依旧是冷门专业发展不可或缺的另一面。

归根结底，钟芳蓉值得鼓励，但这只是她个人的专业和职业选择，不必为这样的选择赋予过多的社会期盼，给她无形中增添更多的职业压力。热爱对于冷门专业是一个解，那么有一天，不热爱也愿意选择冷门专业，同样是一个不错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