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梦彤 (山东大学)

最近，在一档恋爱综艺《我家那闺女2024》中，坐镇各大综艺曾经也颇受欢迎的情感专家黄菡阿姨，被众多年轻人贴上了古板守旧、“清朝人”的标签。引发争议的是黄菡针对“入住养老院”的一番言论，她先是表达了自己作为老年人不愿选择入住养老院的感受，又试图“推己及人”将这种态度普遍化，认为“选择养老院”是一种“无奈”。此番发言直接引发了年轻群体的叛逆情绪。（9月5日《新京报》）

值得深思的是，入住养老院为何成为老年人口中一种“无奈”的选择？

一方面，老年群体中普遍存在“衰老焦虑”现象，大部分老年人无法坦然接受自身的衰老。衰老意味着原本由老年人主导的家庭变为由子女主导，就像幼儿害怕被父母抛弃一样，老年人也会产生子女抛弃自己的担忧。“入住养老院”就意味着“抛弃”，而抗拒养老院是一种变相抗拒衰老的潜意识行为。在熟悉的家中，至少拥有选择权，而一旦入住养老院，自己就会变成“被选择”的等待者。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老年人自然抗拒养老院。当老年人出于“不想给子女添麻烦”的考虑选择入住养老院时，这一行为就变成“被逼迫”行为或者“自我牺牲”行为。

另一方面，老年人在社会中往往是被忽视甚至被拒绝的群体。技术发展逐渐抛弃老年群体，老年人正在被科技边缘化。2021年1月6日，辽宁抚顺的85路公交车上一名老人因为不会使用智能手机无法出示健康码而被赶下车，此外因老年人不会使用网络而被恶意对待的事件时有发生。老年群体在社会上的尴尬境地不只缘于技术发展，更关乎道德。公交车上给老年人让座是否是一种“道德绑架”？面对老人摔倒扶还是不扶？社会似乎很难做到与老年人平和而不局促地相处。当老年人感受到社会对他们的忽视与拒绝，就会反过来紧紧依附于家庭，向其汲取安全感，从而抗拒机构养老、社区养老等新式养老。

如此看来，老年人抗拒养老院并不仅仅因为观念的落后，其背后有更深层的原因。在批判老年人的陈旧观念时，我们并未意识到由于数字鸿沟和交流沟通的缺失，大部分老年人无法接触到新兴先进的养老观念和养老方式；目前我国的养老服务体系不断完善，同样也缺乏面向老年人的养老宣传；我们纠结于是否需要给老年人让座，可社会并未贴心地开设老年人专用班车；技术迅猛发展，却很难给予老年人充分的数字包容等等。或许，并不是老年群体无法坦然拥抱衰老，而是我们乃至社会在无意识地拒绝老年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