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日，朋友圈突然被广大网友刷屏：“建议国家改变贩卖儿童的法律条款拐卖儿童判死刑！买孩子的判无期！”相关话题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热烈争议，大量网民在微博、微信朋友圈等社交平台表态支持一律死刑，法学界、社会学界则多从专业角度提出反对意见。事实上，拐卖妇女儿童情节严重的罪犯被判死刑，在我国不是没有先例；至于“是否该一律判死刑”，则成为争论的焦点所在。（6月18日新华社）
　　
　　一夜之间的刷屏，其实早有先兆：随着打拐行动的深入展开，随着《亲爱的》、《失孤》等影片的热映，拐卖儿童者的罪恶早已引起了为人父母者的讨伐。此次微博、微信上的病毒式传播，不过是自媒体工具将分散的意见形成了合力——聚沙成塔，汹涌般咆哮开来。
　　
　　人贩子无疑是可恨的，因为他们给一个家庭带来终身的痛苦与煎熬，而更可怕的，是这种无处不在的威胁，已让众多家长们难以释怀。上下学必须接送，遇到拐卖孩子的信息，无论是否谣言都要积极转发，在释放自身压力的同时，也将此传递给社会和政府部门——为何不能让孩子生活得更安全些？此次事件也不例外，无论“杀无赦”的建议能否被立法者采纳，都无碍家长们的情绪表达，表达彼此的安全焦虑。
　　
　　贩卖儿童并非不会被判处死刑，但《刑法》中有“情节特别严重”的前置条件，否则便只能判处5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这里的“情节特别严重”涉及拐卖人数的多少、是否使用暴力、胁迫或者麻醉方法以及产生重伤和死亡等严重后果。这意味着，多数人贩子并不会被判处死刑，法律上的“情节特别严重”与公众的感受明显不符，在很多人看来，拐卖儿童之所以屡禁不止，就是因为杀得太少，不足以威慑犯罪分子。
　　
　　且不说以公众的感受来治罪量刑并不符合法治精神，即使是成功将“杀无赦”写进刑法，就真的能够更好地保护儿童权益吗？杀人偿命，但自古总有人以身试法，可见死刑并不是万金油；既然拐一个也是死，何不多拐几个？既然拐卖儿童是死罪，那么在自身罪行有暴露危险时，人贩子是否会杀人灭口？客观上看，倘若无论罪行轻重都一律祭出死刑，非但不会减少犯罪的发生，反而可能加重犯罪的后果，不利于保护儿童权益。反之，一些国家在取消死刑后，恶性犯罪案件也未因此而迅速增加。显然，严刑峻法的意义，并非有些人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公安部“宝贝寻家”打拐行动开展几年来，可谓战果颇丰，但也侧面说明之前的重视程度与打击力度严重不足。可以这样说，只要公安机关足够重视，人贩子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罪犯极容易落网，一打就是一批。然而，如果不是专项行动，丢失儿童的案件在现实中并没有得到足够重视，相当部分的案件按照治安案件来处理，从而浪费了丢失24小时内的黄金时间，这才有了“公安部明确要求，儿童失踪的案件只要报案，一律立为刑事案件开展侦查”的新规定。
　　
　　人贩子固然可恶，但要想真正遏制这一痼疾，恰需要关注这一交易市场的两头，尤其是一直以来被姑息的买方。购买儿童的无非是两类人群，一是由于自身原因需要一个孩子，二是借儿童来牟利。对于前者，除了降低收养法中的收养门槛，让无儿无女家庭能够更便利地收养儿童外，还应当加大对购买儿童群体的打击力度。根据刑法相关规定，没有对儿童有虐待行为的买家，可以被免于追究刑事责任，这在客观上造成了买家的肆无忌惮。对于后者，按照《刑法》中的规定严惩即可。
　　
　　罪刑法定，情、理、法自有其界限，正确看待公众的民意焦虑，理解其背后的不满与诉求并加以改进，也许比争论死刑与否更加重要。
　　
　　文/宋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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