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晚，在西安市边家村某家属院12号楼的一家住户门前，出现了这样一幕：当了20多年楼长的毛奶奶有事要与住户协商，但独自在家的17岁女孩小溪（化名）却坚决不开门，由于双方僵持不下，小溪最终选择了报警。（7月30日人民网）

　　若就事论事，似乎双方都占理：毛奶奶非要敲门，缘于此户人熄灯太晚，有碍邻家病人休息，需要坐下来调解；而小溪则认为敲门声近乎砸门，让她“真的很害怕”。而更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小溪所说，是“妈妈从小教育她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话说到这份上，引发当晚纷争的“病因”已不言自明：除双方沟通不畅外，更在于小溪妈妈打小起即不停灌输的“安全口诀”，已在小溪心理上垒砌了一道过度设防的“堤坝”。

　　而笔者之所以将小溪的举止定义为“过度设防”，当然不止于此。譬如，按其母亲定下的“规矩”，除了坚决“不给陌生人开门”，就算是认识的叔叔阿姨进门，也须经家长同意。此外，乘坐电梯也有整套应对措施：进去时发现全是陌生男性，需“等下一班”；独乘途中，一旦有陌生男性进入，则“按下最近楼层按钮离开电梯”。由此可见，小溪让楼长奶奶吃“闭门羹”，并非专与其过不去，而只是按妈妈的吩咐“应对”而已。

　　不过，先不必急于去指责小溪母女的“超常规戒备”。在这方面，她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近年来，在一些小区的电梯内、楼道上、以及地下车库中，不时有单身女性被尾随、被拖拽、被猥亵、乃至被侵害，并一度成为新闻“热点”，让身为教师的小溪妈妈不得不为尚未成年的女儿担忧。因而，小溪的反应看似过激，其实也有合理的成分在内。就如当天晚上，一则她们是新搬来不久的租住户，与楼长奶奶等人并不相识；二则上门协调关灯时间也不必急在一时。既然如此，楼长奶奶等人何不待其父母回家后再来，就非得立马进门不可？显而易见的是，在小溪看来，就算面熟的叔叔阿姨也得“非请勿入”，又何谈压根就不认识的楼长奶奶等一干人等？

　　但话说回来，要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不一定就非得如此“壁垒森严”：人生难免有“险恶”，但也非处处皆“陷阱”。就如当晚，小溪透过猫眼也看见了，门外最先站着的只是两个老人，且时间不到晚上8点，能对小溪构成什么伤害？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来说，防人之心固然不可无，但若处处“草木皆兵”，反而会“防不胜防”。且拿17岁的小溪来说，要上学、要回家，还要上街，总不至于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家中吧？再说，一味地过度设防，无异于把自己与大众“隔绝”开来，反而不利于自身的安全。很难想象，一个自幼即习惯于“全封闭”的女孩，一旦身处险境，又如何能做到第一时间去寻求他人帮助？

　　更要紧的是，一个从小就习惯与外界“划清界限”的女孩，很容易将自己置身于“被遗忘”的角落，从而成为少与社会交集的“边缘人”。试想，自幼即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人的女孩，今后如何去融入社会？而这样“形单影孤”的女孩，其人生很可能是“单色调”的。置于这样的人生轨迹中，就算是学识渊博、能力超强，其未来也注定不会精彩。而这样的远景预期，无论是小溪，还是小溪的妈妈，恐怕都是不愿意看到的吧？

　　也就是说，只要生活中还存在“险恶”，一个女孩的人生固然要“设防”，但“设防”勿“过度”，更不能由此将自身“绝缘”于社会。譬如，身处偏僻的小巷、冷清的楼道、深夜的电梯、以及宽寂的地下车库时，当然要小心翼翼，但若对一切偶遇的异性都视为“可疑人”，而不分青红皂白均做出过度应激反应，则不但近乎“草木皆兵”，更会由此伤害到他人，就如这次伤害到那位楼长奶奶一样。而这样的一幕显非社会之福，切不可反复上演。

　　文/徐甫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