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自称80多岁的老太想上车，吉林市一名公交车司机没看到，但关上车门之后又开门等候，结果老太上车就开始骂司机。公交司机被骂了13分钟后晕倒在地。骂人老太又是喂速效救心丸，又是按人中，但救人时她还骂个不停。警察和医生来了之后，老太仍是逮谁骂谁。（12月12日《新文化报》）
　　
　　八旬老人出口成脏，公交司机中招晕倒，妻子做好酒好菜安慰他，公司用“委屈奖”弥补他，律师建议提起民事诉讼。从司机角度来看，这些措施可以抚慰受伤的心。可是，公交司机的身心健康关系着一车乘客的安全，没有因为挨骂引发交通事故只是侥幸。在美国，乘客用言语和行为侵犯公交司机的话，是要承担刑责的。我国东莞、成都等城市也曾发生过辱骂甚至殴打公交司机一事，都祭出了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这次，骂晕司机的老人，无论是遭遇追责还是被原谅，但给民众留下的坏印象却消除不了。
　　
　　盘点一下老人在公共场所的不良行为，有的坐在女乘客大腿上，有的拦住汽车几个小时，有的为跳广场舞抢夺车位……一部分人的倚老卖老，辱没了其他老人的斯文，以致滋生“坏人变老”的腔调，惹得整个老人群体背负恶名。显然，“坏人变老”或“老人变坏”的说法，是以偏概全的偏颇之词，不能轻信。而如果我们局限于具体的人和事进行分析，恐怕也很难吹散弥漫在他们身上的黑雾。若要了解老人群体，化解倚老卖老现象，缓解老人和社会的敌意，恐怕还得将老人群体放到整个时代背景里仔细审视。
　　
　　一则，今日能被明确称为老人的群体，最低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往前推半个世纪，他们的青少年时期伴随着各种政治和社会运动带来的动荡不安。在非理性的环境里，人们培养不出安全感，总觉得自己被他人剥夺。他们受到的心理伤害，也从没进行集体干预，而是放任自流，自生自灭。当手持免费乘车卡的老人，发现自己被公交司机忽视了，不安全感就会喷薄而出，于是借粗口维护个人尊严，并倚老卖老夺回属于自己的公共资源。有时，甚至为了所谓的人争一口气，不惜违法犯罪。
　　
　　二则，无论是“坏人变老”还是“老人变坏”，都是在互联网普及之后才甚嚣尘上的。因为，互联网改变了每个人的生活，微博、微信以及其他网络产品成为年轻人交流沟通的方式，老人从整体上是被排斥在外的。他们青少年时被政治隔离，人到中年时被资本隔离，垂垂老矣又被技术隔离，成为孤独而绝望的时代样本。再加上老龄化社会弊端的显现，甚至让家庭这个传统港湾也失去了庇护功能。而且，老人因为身体和心理因素，倾向于固守原来的生活模式。日渐拉大的社会距离，让年轻人产生了“老人变坏”和“坏人变老”的错觉。
　　
　　三则，老人在公共场所变粗鲁，并非中国特例，而是整个儒家文化圈的趋势。例如，韩国老人受尊敬的情况正在悄悄起变化，地铁里年轻人因跷二郎腿被批评就辱骂老人成为韩国新闻头条，舆论却出现分裂，有人说青年不敬，有人说老人无德，显然以仁者爱人为核心的尊老爱幼价值遭遇腐蚀。首尔一杂志的调查显示，年轻人和老人互有敌意是因无知而误解，年轻人更喜欢尊重个性和自由的西化生活，而老人则反对抛弃让自己受益的传统文化。也就是说，思维的不同让二者分道扬镳。
　　
　　对骂晕司机的老人，追责或原谅都有充分理由。但要想让老人与这个世界和解，老吾老以及幼吾幼，恐怕就得进行适当的社会干预，提供更多的公共服务，让传统以温润而非生硬的方式改变，这是老人的“救心丸”。总之，在一个日渐个性和自由的社会空间里，还得帮老人重塑自己的价值，而不是抓住错误不放，别忘了，此类事情在其他群体也不鲜见。
　　
　　文/赵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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