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演员刘桂娟微博上说：“这一头点翠头面，十几年前买的，花了12万银两，今天即使是四十几万人民币也买不到了，八十只翠鸟翅膀下的一点点羽毛，经过点翠师傅的加工，变成有流动光泽的头。”包括环保人士在内的众多网友质疑其残忍。在微博上刘桂娟反击，“对艺术负责，宁可多花钱，多一倍的翠鸟，也要买最好的”。她在接受南都采访时说，花多少钱买点翠头面是领导的事，自己只是个戏子，目前国家有上万个剧团，各院团主演都会有专款专用买点翠头面，不是稀罕事。（4月24日《南方都市报》）
　　
　　若非刘桂娟和网友的论争，很多人都不知点翠头面是何物。点翠头面说简单点，就是京剧中旦角的头饰，因其色彩鲜艳和质地精美，主要给身份高贵的女性角色使用，也是京剧中女主角的标配。热爱京剧的人爱屋及乌，难以顾及美丽炫目的点翠头面背后血淋淋的鸟毛。对京剧不了解更谈不上热爱的人，难以欣赏京剧之美只能从边边角角解读京剧。这才有了京剧演员刘桂娟和网友的点翠头面论争。
　　
　　细细分析可以发现，论争双方几乎在用完全不同的话语体系在对话。刘桂娟“为了艺术而艺术”，只要足够美，哪管多少小鸟的哀嚎。而网友没心思管你什么艺术美，“只要非人道的就要纠正”。各说各的话，看问题角度完全不同，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
　　
　　对戏剧圈外的人而言，不了解京剧对京剧观感不佳，并没什么损失。而吃京剧饭的人，若说着和大众完全不同的话语，说是清高专业，毋宁说是脱离群众基础。这从刘桂娟同记者的谈话中就可看出，都是领导的事，自己就是唱戏的，全国剧团都这么干的。典型的体制内话语，吃大锅饭思维尽显，好像自己只管戴祖上传下来的点翠头面，一成不变地唱祖上传下来的戏文，外面人怎么说怎么看，一切跟自己无关。
　　
　　这正映射了当代戏剧人的困境。死抱住先人传下来的国粹，不求变通，不研究当代人的话语口味，好像唱个戏就是完成任务，好像唱给观众听是在施舍，好像观众不懂不喜欢是没有审美能力。京剧离大众生活太远了，为数不多的演出靠的也是政府埋单，京剧团的存在靠的也是政策扶持。不愿意与大众对话，不研究对接大众话语，不拥抱市场主动革新，今天输了与网民对话，明天丢掉的恐怕是自己饭碗。
　　
　　当代戏剧人最大的困境，恐怕还是理念上的僵化封闭。沉迷在自我世界之中，点翠头面是主角必备，羽毛就得是活鸟上拔下来的，花多少钱都得买，有没有想过观众买账吗？国粹正在失去年轻观众，失去国家政策扶持的戏剧，谁来为你的明天埋单？除了在意这些外在虚幻的行头，为国粹的存亡继续，用市场手段为把年轻人吸引到剧场还做了哪些努力？恐怕香港人徐克翻拍京剧《智取威虎山》，实际效果都比你们做的大吧？
　　
　　点翠头面论争事小，背后隐藏的戏剧界的故步自封才是大事。
　　
　　文/程振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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