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限制“超生”人口数量，山东临沂兰陵县给基层干部下达“流产指标”，未完成者或被“就地免职”，导致基层干部争相购买“流产指标”怪象。（5月23日人民网）
　　
　　畸形的考核必然催生怪异的行为，奇葩的指标必然导致荒诞的结果。兰陵县无视自然生育规律和基层现实，为了完成任务强行摊派“流产指标”，其结果导致施政行为扭曲，基层干部怨声载道，流产指标更是成了奇葩的“商品”，究其原因就是伪政绩观作祟，考核方法出现畸形，最终生下了流产指标靠卖凑数的“怪胎”，而这样的“怪胎”就该与流产指标一同“流产”。
　　
　　于一个早已习惯于“指标叙事”的社会空间里，倘若没有摊派“流产指标”这样的靓词，估计该则报道很难登上各大新闻网站的显眼位置。只要将“流产”替换成其他词汇，就会发现荒诞“指标”并非孤本：“结扎指标”、“破案指标”、“彩票指标”、“火化指标”……近年来，类似的奇葩指标层出不穷。在奇葩指标的误导下，未婚老汉做结扎手术、民警导演“抢劫案”、“购买”外地尸体来火化，一个个荒诞剧轮番上演，和如今的“流产指标”一样，都在愈加异化为刊登在媒体上的黑色幽默。
　　
　　然而，虽是幽默，我们却难有笑意，因为奇葩指标引发的畸形考核、强制摊派问题，实在让人心情沉重。以这次摊派“流产指标”怪象为例，兰陵县为改变计生工作排名靠后的情况，向各村下达4‰的“流产指标”，一些基层干部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到外地购买“流产指标”，有些干部甚至被逼得想要辞职。从中可以看出，兰陵县的做法显然违背了自然生育规律，忽视了基层现实，因为每个村的妇女人口、孕育情况都是不一样的，这种一刀切的强制摊派，不仅人为制造了工作矛盾，缺乏对具体问题的审慎分析与思辨，更凸显了地方部门权力的傲慢，想当然地将工作任务简单量化后，强行推给基层，追根溯源就是地方狭隘的政绩观、片面的考核观在作怪。
　　
　　流产指标的诞生，意味着地方政府公信力的“流产”。因为事件当中涉及靠卖凑数、伪造材料、弄虚作假，这就使得兰陵县脸上蒙了一层失信的“灰”。更为严重的是，它暴露了一些权力部门的懒政作风，透露了决策部门的执政能力和决策水平的欠缺和低下，严重背离了科学决策和实事求是的原则，其负能量远比公信力的“流产”更有危害。
　　
　　行文至此，我想到一个寓言故事“猫养老鼠”：主人用花猫来看管粮仓，这天花猫因捉来一只小老鼠而受到主人批评。第二天，花猫就把捉来的小老鼠养了起来，等老鼠吃得又胖又大时，再捉去找主人邀功。果然，主人立即赏了花猫。从此，花猫养的老鼠越来越多，仓库的粮食却越来越少。这则寓言揭示的道理是：当考核奖惩机制本末倒置，效果就会适得其反；当工作量化机制失准失衡，就可能养慵呵懒，“猫养老鼠”的荒诞剧就有可能在施政现实中上演。
　　
　　任何一项政策都该是人性的，完成指标也不该是仅仅追求冷冰冰的数据。从死亡指标，到火化指标，再到流产指标……指标是生硬的，粗鄙的，完全没有一点人文气息，发号施令的人优哉游哉，既没有情怀，也没有关怀。当倡导变强迫，温情变压制，只会引发群众更多的抵触与不满。所以说，群众满意才是“第一指标”，脱离了群众满意这个“1”，其他指标再高再好，也都是毫无意义的“0”。
　　
　　党中央一再强调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而现代化就是要变生硬、死板、不合理为科学化、制度化、规范化。由此观之，“流产指标”无疑就是亟待改变的那一类。因此，在改革中各地必须及时清理类似“奇葩指标”，尊重社会发展规律和管理规律，尤其要把“治理现代化”的理念融入日常行政中，多一些规律敬畏，少一些盲目决策。要从实际出发，深入调研，制定出可操作、有实效的考核体系，敢于向不合理、不科学的考核指标开刀，绝不能简单地把考核指标与政绩画等号。
　　
　　考核指标不仅是一个数字，变动与存废之间，事关政府效能的提高、干部政绩观的树立和群众的切身利益。因此，我们必须还原计生政策利国利民的本意，彻底铲除类似“流产指标”这样的畸形考核和粗暴指标化管理。总之，一句话：与其让畸形指标的“怪胎”生下来，还不如趁早“流产”。
　　
　　文/李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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