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拍得非常艺术，是一部不一般的电影，可以算是伟大的电影。”“你们在第几分钟离场的？”27日，备受瞩目的侯孝贤新片《刺客聂隐娘》(简称《聂隐娘》)公映。侯导凭借该片夺得戛纳电影节的最佳导演，这是侯导耗费9000万拍出来的胶片电影，这是他从影一辈子却第一部在内地上映的电影。（8月31日人民网）
　　
　　《聂隐娘》在唐人小说中是相当奇幻诡异又紧贴历史史实的一篇。它短短的1000多字建构在唐朝藩镇史错综复杂的政治角力基础上。这样题材则是侯孝贤第一次完全抽掉了实际体验人物、环境和氛围的任何机会。对于这个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刺客故事，侯孝贤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对浩瀚的史料的阅读和研究中提取出可以构造环境氛围的元素，不仅仅是复原，而是再创造出一个崭新的环境让影片得以有存在的坚实基础。
　　
　　对于普通商业片导演和编剧来说，这样复杂的纠葛是建立史诗化叙事和戏剧化矛盾冲突的最好平台，他们可以借此将其打造成一款惊心动魄的动作历史巨片。但这并不是侯孝贤的目标。即使是影片的时间设定退回到千年前的古代，他依然要将带有鲜明侯氏风格的影像语言、演员表演方法和与之搭配的独特场面调度方式贯彻到底。
　　
　　2015年戛纳电影上侯孝贤摘得最佳导演的桂冠，实际上这是褒扬侯孝贤通过再造氛围而将现代影像风格融入古代环境中的胆量与气魄。当然，西方影评人们也确实陶醉在令他们瞠目结舌的唐朝华丽视觉感受中。但作为中国观众来说，《刺客聂隐娘》仍是一部与我们想象中的武侠动作电影大相径庭的艺术影片。
　　
　　相较于传统武侠片始终摆脱不了大男人社会之斗争，千年之前《刺客聂隐娘》的女师徒视觉与“刺点”反见前卫先锋的多。影片中女主角舒淇的对白可谓寥寥无几，摒弃了细腻对白的润色，人物的刻画重担全部落在了眼神流露、面部表情及肢体动作当中，舒淇通篇表演精准到位，人物刻画的亦是丝丝入扣。而男主角张震的表演依然张力十足，文艺气息依然浓重。“以演带话”的人物表现方式，着实令人眼前一亮。即使是人物对白甚少，也能感受到人物情绪的饱满。
　　
　　影片在人物设定上已是“标新立异”，而情节上也是“特立独行”。如，原著中聂隐娘与其对手精精儿和空空儿都是身怀超绝法术可以随意变换身形的术士刺客。通常情况下，任何一个具商业嗅觉的导演都不会放过这样可以为影片增加视觉吸引力的细节。但侯孝贤为了再造现实而逼真的空间气氛以赋予演员自然主义化的表演环境，而将原著中几乎所有玄幻细节统统删去，仅仅添加了纸人附体胡姬的设置，使影片无形中失去了很多常规化的视觉华彩段落。
　　
　　不一样的选择就有不一样的收获，与众不同的手法创造出的作品释放给观众的是一种新奇的观影体验：在缺乏对这一时期唐朝藩镇历史背景准确了解的前提下，普通观众对于剧情进展和人物的行为动机逻辑几乎完全无法把握，如坠云雾之中；而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在各种精致而恢宏的场景中，并行着人物无声的沉思、动作、对峙、交战和死去的画面。宛如一幅悠长的卷轴，缓缓摊开后，在深邃而精美的背景之上逐渐显露的是刺客、武士和贵族们平静、华丽而又残酷的日常。
　　
　　笔者认为，对于华语电影观众来说，这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对观影习惯和趣味的挑战。创作者用心而为之，即使是看不懂，看到睡，看到愤然离场，也应对其给予足够的尊重。此等良心之作或许难以理解，但不理解不代表不优秀；而能通俗易懂的“爆米花”电影又能代表何种优秀呢？好的电影需要用心看，需要同等的认知与认可。
　　
　　文/刘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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