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高校毕业季,在清华大学2019年本科生毕业典礼上,发言的学生代表张薇引发了网民关注。
她被关注,一则因为出生:来自甘肃省国家级贫困县;二则因为奋斗的经历:她切身感受到城乡教育资源差异导致的自身素质的诸多不足,随后又是如何通过努力奋起直追,并在某种程度上拉平了先天因素所带来的差异;三则因为她毕业后所做的选择,主动选择研究生推迟一年入学去边远地区支教。她说,“用一年不长的时间,做一件终生难忘的事情”。
出生所谓的寒门,靠自身努力考进大学,然后面临一段时间的跟其他同学相比的成长“滞后期”,再通过努力追上来的大学生,在高校并不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这仍然符合普通人“鲤鱼跳龙门”的成长路径。毕竟,在当前的我国,或者放诸世界,普通人通过自身努力考上大学,再通过就业来改变自身及家庭的命运仍然是成本较小、比较稳妥的路径。不同的是,每个人能获得的改变的程度不一,有时,还必须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
只是,受功利主义的价值导向,多年以来,众多人都将聚光灯打在了所谓的“学霸”“学神”身上。他们的成长履历近乎完美,优秀,几乎从幼儿园就开始了,随后,受“马太效应”的驱动,他们在每个求学阶段都堪称同学中的翘楚。
老师、家长、社会舆论对他们的关注,对他们身上的光环的追捧,或多或少受到精英教育的传统观念的刻板印象影响,人们倾向于误以为大学生理应像他们这般优秀。在这样的大舆论环境下,导致大学生群体人为分为了两大类:20%的学生聚集了大量的社会资本;80%的学生被忽视。
然而,一个正常的社会是由大多数人推动的,是一个“橄榄型”社会。因为舆论的不当推动的隐性不公平,造成了80%的学生得不到应有的成长。
随着自媒体的普及,普通大众都有了话语权,在媒体上发声反抗上述舆论推动的隐性的不公平。在这样的背景下,“寒门难出贵子”的舆论再一次流传开来。这股舆论产生的积极方面是直接推动了国家招生政策的调整,设立了招生录取的国家贫困专项;消极方面是使来自中下阶层家庭的学生沾染了消沉,甚至绝望的思想、心理。
按惯常心理,越是社会资本匮乏,越是有不公,个体越需要砥砺奋进。然而,在众多舆论中,布满了“寒门”的出身决定论,误导部分来自“寒门”的大学生认为,即便奋斗也难以在竞争中胜出,进而丧失了奋斗的动力。其导致的结果是什么呢?出生成为了他们成长的创伤,并在舆论的影响下被固化,成为个体奋斗的障碍。
与其过分看重出身的不公,我们更应该理性、客观地看到“寒门”出生的孩子与生俱来的创伤。如留守儿童,在社会资本获取上肯定不如来自家庭结构健全的孩子拥有的社会资本多,那么,社会资本的不足必然会使得其在成长过程中遭遇不同程度的创伤。在现实中,并非每个人都有幸运的机会积攒到足够的社会资本,外力的介入,亦即社会支持系统的搭建对于创伤的疗愈非常重要。但,社会支持系统是在无形中流动的,是极其不稳定的。所以,自我的心理资本的激发、积累才是关键动力。
心理资本每个大学生都有,学校理应为学生注入,并且其成本较低,所发挥的心理效能较大。从心理资本的层面来说,高等教育对于莘莘学子而言,在更大程度上属于弱者教育,它让带着创伤的大学生有机会自我疗愈、自我成长,在纵向的自我对比而非与他人的横向对比中,感受到在大学的获得感。
有人误以为,把大学教育看成弱者教育是把教育的价值矮化了,因为,高等教育始终是精英教育。但,殊不知,这里所谓的精英教育在很长时间内成了数量上的,是少数从进大学开始就很优秀的大学生的教育,而非使普通大众经过接受高等教育进而成长为精英的教育。要扭转这一怪相,首先需要高校的人才培养理念发生转向,将教育的人文关怀普及到每一位学子身上,让人人都有出彩的机会。
今年清华大学本科生毕业典礼上的发言代表的出现让人们重新看到了教育的人文关怀,她的成长的意义并非在于“寒门”逆袭的个人英雄主义,舆论也无需跟风推出更多类似的个体。她的出现是在向广大普通学子传递另一种人文关怀:与其去在意“寒门”,背负出生的包袱,主动去疗愈创伤,不断积累心理资本,并将心理资本转化为社会资本才是上大学最重要的议题。
文/罗方禄
来源:红网
作者:罗方禄
编辑:张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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