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露（华中科技大学）

2023年12月9日，张雪峰称“文科都是服务业”“服务业就是‘舔’”的相关言论引发网络热议。同日中午，张雪峰更新社交账号内容两条作出回应，迅速占领了微博热搜第一。近日，事件再度发酵。

据光明网报道，博主“顾言右”于1月8日就“文科都是服务业”等言论对张雪峰进行起诉，案件由苏州市虎丘区人民法院受理，目前已通过立案审查。当晚，张雪峰在直播间回应了被起诉一事，认为自己也是从事服务业、并未贬低文科，并表示该博主是在蹭流量。1月9日，博主对记者表示，张雪峰形容文科生的用词让他感到十分不妥，“可能会加剧社会割裂，对我们的就业环境更加不友好”。

不难看出，无论是12月9号张雪峰回应称“向看了我的言论伤心了的人道歉”“但觉得‘舔’和‘服务业’没有所谓的不好”，还是1月8日晚表示“建议博主去蹭更红更有名的人”，他的回应都带有一定程度的调侃性质，也与他一贯塑造的人设形象相符。但是，过度调侃化的表达也容易产生模糊焦点、混淆概念的问题，使网友停留在对文科专业的“吐槽”或“自证”中，忽略了张雪峰本身言论中的逻辑缺陷。

笔者认为，张雪峰说“文科都是服务业”，这本就混淆了概念之间的界限。从他所举的例子——“法律、会计都是服务业”可以看出，张雪峰将“为别人提供帮助的职业”等同于了“服务业”，这显然有所不妥。

首先，“服务业”是有准确且被广泛认可的概念定义的——服务业是与农业、工业相对应的概念，又称第三产业。而张雪峰贸然将学科划分中的“文科”，与社会需求等经济语境下产业划分中的“服务业”联系在一起，多少显得有些生拉硬拽，缺乏可比性和说服力。

其次，如果“为别人提供帮助”的职业是“服务业”——那么这么算来，当下几乎所有职业都可以被称为“服务业”了。因为现代社会是一个分工协作的社会，不同的工作被划分给了不同的职业、不同的职能部门，每一个人在接受别人岗位提供的便利与帮助时，也都在自己的工作中为别人提供帮助。故而，张雪峰的言论，在最初便扩大了服务业这一概念的外延，其“文科都是服务业”的观点，也就显得更站不住脚了。

除了“文科都是服务业”的言论内涵争议，张雪峰言论带来舆情风波的另一个关键词当属“舔”字，这也正是博主“顾言右”认为张雪峰言论有所不妥的主要原因。应当说，每一类学科都有每一类学科的价值。文科之关怀、理科之严谨、工科之致用，相辅相成、搭配适宜，人类社会方才多姿多彩、人类文明的殿堂方才熠熠生辉。任何一个学科都不应该被冠以“舔”这样的定义，“舔”字本身带有讨好、逢迎、谄媚之意，而这绝对不是任何一个学科培养人才的目标导向，也不应该成为任何一个学科门类毕业生的代言词。

无论是依靠自己对法条的熟练掌握、依靠逻辑思维和分析能力为客户争取权益、为社会维护公正的法律工作者；还是奔走在现场一线，记录事实、发掘真相的新闻工作者；亦或是审核、核算各项经济业务的会计，这些工作都无疑需要独立的判断能力和理性的思考，绝不是仅仅用一个“舔”字就能概括的。每种职业的工作者都是凭借各自所长、凭借专业能力获得一席之地，文科生的人文关怀、理解能力、表达能力也正是帮助他们发挥专业技能、获得尊重的底气来源。张雪峰以就业、收入导向来指导专业选择，固然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但是一味强调文科的弱势，过度调侃文科的发展前景与就业情况，恐怕会让一些本来在文科领域有潜能和发展空间的学生望而却步。对个人而言，这可能让一个学生与心爱的学科失之交臂；往大了说，则可能对整个社会和广大学生群体的择业观产生误导，带来教育培养过程中有潜力、有价值的文科人才流失。

笔者认为，张雪峰在直播中具有考研指导教师和视频内容生产者的双重身份，选择树立一个快人快语、幽默风趣的人设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形式不应该影响内容，如果形式上的轻松调侃，已经影响到了其输出内容的准确、严谨和可参考性，那就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份定位与言谈了。毕竟，作为内容生产者和教育指导者，保证内容质量和可靠性还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一切形式和花活都不能“喧宾夺主”，不能不计社会影响与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