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中下旬，福布斯中国富豪榜、胡润全球百富榜、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排行榜、彭博亿万富豪全球排行榜等各种富豪榜相继公布，令观者应接不暇。特别是各个榜单中内地富豪排名的准确度和可信度，再次成为国人谈资。
　　
　　胡润曾公开表示，他的胡润百富榜“不可能百分之百准确”，“只能确保60%至70%的准确性。”原因是数据收集和计算方式的误差，而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的负责人范鲁贤也称，“隐形富豪”的存在也会影响富豪榜的准确性。
　　
　　在胡润和福布斯上述所归结的三个因素中，数据收集和计算方式的误差，恐怕只是表层因素，甚至根本不是问题，比如计算方式，而隐形富豪的存在，才是主因——因为隐形富豪的存在，恰恰增加了数据收集的难度，进而致使富豪榜的准确度和可信度大打折扣。
　　
　　“隐形富豪”的存在，显然更多不是排行榜机构的技术问题，而是一种财富观念，或者是一个社会问题。从财富观念的角度看，可以理解为一些富豪行事低调，不希望大肆宣扬个人财富；而作为一种社会问题的存在，则意味着一些富豪财富积累的灰色化乃至黑色化，故而不希望将自己的财富暴露在阳光之下，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隐形富豪”，实则是“问题富豪”。
　　
　　当然，在一个堪称畸形的市场经济体中，因为一些“问题富豪”的存在，及其所引发的公众“仇富”情绪，也在一定程度传导给了另一些非“问题富豪”：他们也同样恐惧于被社会习惯性的质疑。这种情形下，“富豪榜”对于隐形富豪特别是“问题富豪”来说，就不啻于“囚徒榜”或者“杀猪榜”——富豪们上榜，固然可以享受一夜成名的快感，但随之而来的可能是，其原始积累的底色在舆论的追踪下原形毕现。
　　
　　福布斯、胡润等排榜机构均表示，拥有100人的团队专注于收集中国内地的富豪数据，而且无不强调排行榜不会受到榜单中候选人意志的影响，尽最大努力将排行榜做得更加公正、客观、全面。但因为隐形富豪特别是“问题富豪”的存在，注定了各色富豪榜难以窥探中国富豪的全貌，甚至历年所谓的“中国首富”，恐怕都是伪命题。
　　
　　问题恐怕还得从历史中寻找答案。作为一种共识，在中国历史上，财富无不向权力、资源和土地高度聚集，并因个人所掌握这三大要素的多寡，而形成财富的金字塔。
　　
　　在权贵资本盛行的社会中，权贵积累财富的手段，往往灰色甚至充满了血腥暴力，这种财富本身是极不透明的。这也意味着，一方面，权贵资本通过非正常手段攫取而来的巨额财富，往往很难计算，如“民国首富”宋子文的个人财富，至今仍争论不休，未有定论；另一方面，类似胡润这样的排行榜机构，尽管身份相对超脱，恐怕也未敢触碰那根权贵“红线”，甚至更会入乡随俗，以便于在一种特殊的政治生态中，尽享鱼水之欢。
　　
　　尽管中国富豪榜疑问重重，或者不乏杀伤力而被称之为“杀猪场”，但并不妨碍它成为商人们趋之若鹜的名利场：上与不上富豪榜，上谁不上谁，无不有着精心的利益算计。对于榜单制作者来说，意味着社会资源、广告收入等方面的优势和利益；而对进入榜单的富豪来说，则意味着个人实力以及公司在融资和发展上有更多话语权。
　　
　　胡润曾在一次采访中，不无得意地说：“我恰巧是一个英国人，还有一本美国杂志，我们来做（中国富豪排行榜），就顺利一些。”有人据此认为胡润为世人打开了一扇“窥视的天窗”。然而对历史脉络的梳理，我们便会发现，这扇“天窗”实在小得可怜，它的能见度和深度，也极为有限。透过这扇窄小的“天窗”，看到的只是“跳蚤”而非“大鳄”的狂欢，这与其说窥探到了中国财富的秘密，不如说恰恰遮蔽了问题的真相。
　　
　　显然，权贵“大鳄”缺席的富豪榜，终究只是冰山一角。相比镁光灯下众声喧哗的富豪排行榜，那些“大隐隐于市”的富豪，特别是“问题富豪”及其所暴露出来的官商经济模式，这才是我们深思的关键所在。
　　
　　文/苗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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