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听到父亲偏瘫的消息时,我一下懵了。天啦!曾经以为是好遥远的事,而今竟发生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真的难以置信。一时间,脑海里浮现出父亲偏瘫的样子,恨不能立刻冲到父亲身边去。还好,父亲只是左边面瘫,可能是受了风寒而致,医生说积极治疗应该会痊愈。但看到父亲嘴角下垂,眼角歪斜,说话都有点吐词不清时,我的眼泪差一点儿就掉下来。在我的心里,父亲是高大坚强的,似乎永远都不会生病,永远都不会倒下,可在这时,我才真正感觉到父亲老了,真的老了。
父亲是个老牌高中生,那个时代,在农村算是有一点文化吧,因为这,父亲还当过几年民办教师。许是当过老师的缘故,他一直对我们要求很严格。还记得我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几个拼音字母老像是和我作对似的,总是记不住它们,为此父亲来了个必杀技,他说要是在晚饭前不能全部过关,那我就没晚饭吃了。这招还真管用,吃晚饭前,终于全部过关,与这些字母握手求和并为我所用。据母亲说,晚上睡觉时我嘴里也念叨着它们。
至今,小时候爸爸带我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似的,不时在脑海呈现。那时候乡下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有电视却不能看,因为电总是在睡觉时才送来。最快乐的是夏天乘凉的时光,一家人晚饭后,洗过澡,搬出竹床到晒场上乘凉。我和弟弟就躺在竹床上,听爸爸给我们讲故事,唱歌。那个时候简直是太崇拜父亲了,怎么有那么多的故事讲,怎么唱歌那么好听!夜幕下的天空像是深蓝色的天鹅绒缎子般,星星像是宝石一样缀在其间,一闪一闪地对我们眨着眼睛。于是,听爸爸讲故事成了我最快乐的时光。我最喜欢听 “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总是央求着父亲一遍又一遍地讲,父亲也不厌其烦。有时父亲自己都讲睡着了,我却还在那里扑闪着眼睛兴致勃勃:“后来呢?后来呢?”我问着父亲,然后把望着星空的小脑袋转过来,发现父亲已睡着了,而手上的蒲扇却没停下来,还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替我们驱赶着蚊子。
父亲第一次带我上新华书店买书,第一次因为我做了错事而体罚我,我考试得了第一名时父亲比我还高兴的样子,我动手术那年,父亲背着我从医院的一楼到六楼,又从六楼到一楼,反反复复不知多少回,我伏在父亲背上,汗水把父亲的衣衫都湿透了……这些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98年安乡县涨大水倒垸,父亲翻遍衣兜,掏出所有钱给我做打工路费时的那种无奈、歉意、不舍的复杂眼神,至今想来心头还是一阵紧缩……
不知有多久我没有仔细看过父亲了,现在头发已全白,皱纹也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沟壑刻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有多久没陪父亲聊天了,总是说自己太忙,没有时间,即使见面也是寥寥几句便走开,却不知父亲现在最大的快乐就是和我们说说话,即使聊的都是关于孩子,关于家庭的琐碎,他也乐意。
不知有多久没陪父亲散步了,总是叮嘱说要他多锻炼,多注意身体,却没陪着父亲一起散散步,走一走。
父亲就如一棵树,在成长的过程中为儿女遮风挡雨,庇护关怀。慢慢的,献出它的叶、他的枝、他的干、他的果实供你读书、立业、成家,直到剩下光秃秃的、干枯的将要腐朽弯曲的树干……
而今,父亲老了,我也做了母亲,渐渐地离父亲却越来越远……
佛说:“父母恩深重,恩怜无歇时,起坐心相逐,近遥意与随。母年一百岁,长忧八十儿,欲知恩爱断,命尽始分离。”无论何时,父母永远都在那儿,倾其所有使我们快乐,子女是父母永远的牵挂。而我们子女又为父母做了多少?我们成年后陪伴父母的日子又有多少?
孔子说,“父母在,不远游。”可现在或因求学、或因生计、或因事业创业,越来越多的子女不得不远离父母到他乡异国。于是孝顺陪伴这件事就被压到了思维的某个角落,或是成了一个遥远不可及的触碰,只在某个不经意间才想起来。
如今,不知多少流落他国异乡,远离了故乡的孩子。也许他们创出了事业前途,可那是多少父母的牵挂啊!不少人忽闻家乡传来消息,父母病重,慌忙赶回,但有些人还见到慈母慈父一面,有些人连这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怎么痛哭,也弥补不了,纵使念经超度,父母也永远不能回来。
朋友,还是趁着父母在世的时候,不要顶撞父母,多多孝敬供养吧。哪怕只是一个笑意盈盈的眼神,一句温暖的话语,一点小礼品,已足以温暖父母。他们其实要的很少很少,很容易满足。重要的是看见了你,感受到了你就在他们身边,抬一下手臂就可真真切切地抓住你的手。如果在他国异乡实在不能回来,那么就主动多打电话吧,因为电波这头是父母长长的无尽惦念,这也是一种心灵的陪伴。
若不想留下遗憾,请珍惜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陪伴是最好的孝道。因为“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
文/傅仙兰
来源:红网
作者:傅仙兰
编辑:夏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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