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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胡塞尔到刘慈欣:和青春期的孩子们谈谈理想

来源:红网 作者:都大伟 编辑:田德政 2019-09-14 16: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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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孩子们:

很高兴有机会写这样一封信。给你们写信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因为毋须枯竭脑力陈述各种各样的概念和术语,轻松而愉快;给你们写信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作为长辈,站在你们的角度上平等交流也并非易事。不过,我想我们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因此,这封信就从我们两代人都很关心的一大话题——“理想”谈起。

当世的哲学研究者和爱好者们可能会时常谈到现象学之父胡塞尔的一句话:“我们切不可为了时代而放弃永恒。”我谈到如果你们找到了“永恒”,就会增加人生的纯粹度。我们无意评价其他人的人生,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无论现在还是将来,大家可能都难以找到所谓“纯粹的人”——要么因为某种工作而发生《摩登时代》式的异化,要么因为某种利益(如货币)而发生葛朗台式的异化。制度的变迁、环境的复杂、个体的渺小和未来的不可预知,或许都可以用以解释这种异化。但今天要谈的是你们一定关心的原因——为什么很难找到纯粹的人了?因为找不到纯粹的理想了。

你们早已接触过理想。顾城、海子和流沙河为它赋予了几十个生动的比喻。这是你们读到的理想(或者说是在语文课上学到的理想),它可以调动人一时的情绪,但文学性语言总如虚无缥缈的天空之城,抓不住它。现实中的理想,并没有诗人们描述的那样美好;现实中的理想主义和理想主义者,大部分的心境可能的确都是“被误解的寂寥,寂寥里的欢笑,欢笑里的酸辛”,大部分的时间,可能也都处于铁马冰河和疾风冷月中,大部分人难以收获到春风得意和世俗意义上的功成名就,而更坏的结果是,大部分理想主义者们也会和普世大众人一样,终有一天也会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

当然啦,你们暂时不需要理解“主义”二字。不过你们一定会问:那我们将来还要做什么理想主义者呢?我们为什么不追究当下或未来一段时间内可以追求到的利益呢?

接受工具理性和自然法则的支配,可能也会过得满足,但这种满足是建立在无意识放弃自由的基础上的——人生自然是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但有些自由是我们主动放弃的,我们放弃了一部分自由但依然保持着选择的自由;但如果你们为了某种利益而放弃了理想,那就是无意识地放弃了自由而接受了工具理性的奴役。在小说《战争与和平》的结尾,列夫·托尔斯泰告诉我们:“如果设想人类生活可以用理性来支配,那么,生活的可能性就被消灭了。”这句话其实有一点瑕疵,拥抱理想也是一种理性,但它是处于数轴另一端的价值理性,它更可以让一个人成为真正的、纯粹的人。更可贵的是,它最大限度保护了我们的个体自由,让其不会被时代的洪流稀释。

理想很重要,但根本的前提是,这个理想必须是纯粹的,但“纯粹”是个难以界定的概念。不过再次声明,这封信不是为了用学术语言让各种概念具体化的,你们如果对“纯粹”的定义感兴趣,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思考和实践它。

一个纯粹的人可以为了纯粹的理想而甘之如饴。美国有个叫安·兰德的女作家,她写过一本小说就叫《理想》,书中描述了六个影迷所谓的“理想”,但其中五个人的“理想”都掺了杂质,只有一位一无所有的男孩子愿意为了理想而抛弃生命。《三体》据说是你们的初中语文必读课外书,它的作者刘慈欣还写过另一篇叫《朝闻道》的小说,讲的是科学家们为了得到自己所探究的终极真理的答案而献出生命的故事,也向我们昭示了纯粹的理想。你们可以去读一读《朝闻道》,然后想一想,有没有能够让你们“朝闻道夕死可矣”的东西?如果有,那就是你们的兴趣和使命所在,把它当成你们一生的志业吧。

说到最后,其实纯粹的理想,还是为了能够拥有一个纯粹的人生。记得我大学一年级的开学典礼上,一位给我们作演讲的团委老师给我们的寄语是:“永葆一个浪漫的人生情怀。”整整六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清楚楚地记得这句话。我把它也送给你们,在你们深陷题山题海的时候,希望它能给你们一点与众不同的慰藉和期待:因为理想所以人生浪漫。

老都

2019年9月14日

文/都大伟

来源:红网

作者:都大伟

编辑:田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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