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红网第五届全国大学生“评论之星”选拔赛参赛作品

2018年11月4日0时58分许，福建省泉州市泉港区东港石化公司码头69.1吨碳九泄漏。企业瞒报、渔民中毒进医院、大量水产品死亡、严重海洋污染等一系列后续事件震惊公众。2019年10月11日，福建省泉州市泉港区人民法院对泉港碳九泄漏案进行一审公开宣判，涉事企业8人以重大责任事故罪、谎报安全事故罪，被判处4年6个月至1年6个月不等的有期徒刑。

涉事企业负责人终受法律制裁，固然给当地居民以及长期关注此事的公众与媒体一个交代，但背后更值得我们关注的是，被化工围困的不仅仅是一个泉港。

根据《中国海洋发展报告（2018）》中可以看到，海洋渔业、修造船及海洋工程装备制造业、钢铁工业、石油开采业、石化工业、滨海旅游业、电力业等，大多临海布局。“十三五规划”中全国七大石化基地中均落户沿海，全国原油加工能力大多集聚沿海地区，全国九大钢铁基地有六个布局沿海。我们可以看出，东部沿海地区的快速发展与重化工业的发展紧密相关，而这伴随的是规划不当而产生的“化工围城”困境。

在2015年8月22日，山东淄博润兴化工科技有限公司发生爆炸案，其周边则是大面积的庄家、耕地。当地村民接受《中国经营报》采访时表示，事故发生地周边方圆1公里左右，密集着5个多村子，人口达5000多人。除此之外，辽宁大连大孤山、松木岛、西中岛、长兴岛等石化基地或与化工产业链相关的工业园区周边居民区与厂区、罐区交织在一起，一些新建的经济适用房甚至位于几个化工厂之间。以泉港为例，笔者去年12月份亲自到过泉港区进行采访调查，发现泉港码头附近一两公里便有居民居住，且这样的情况较为普遍。东南沿海居民大多以传统捕捞业为生，“化工围城”现象普遍，化工业与传统渔业为邻，一方面带来了化工污染以及潜在的安全威胁，另一方面则是居民引以为生的传统捕捞业难以发展。而这就似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化工围城”的发展方式难以为继。

而“化工围城”的困境究竟要如何解决？笔者认为当前应当从发展模式的转型、风险的防范和应对两方面来思考。

首先，“化工围城”的发展模式伴随的是巨大的安全风险，必须得到改变。依旧以泉港为例，自1989年以来，福建炼油化工有限公司落户泉港，这片世代以渔为生的土地向着千万吨级石化产业基地迈进。20多年过去，泉港区现拥有1400万吨/年炼油、110万吨/年乙烯的产能，入驻泉港区的石化企业约有28家，泉港区已经成为国家九大炼油基地、全国60个危险化学品重点县（市、区）之一。在当地，到处可以看到烟囱、储罐、运输管道将居民团团“围住”。过去对经济发展的追求、对重化工业布局缺乏合理规划带来了现今的困境。对此，当地提出了“厂村分离”的方案，推进石化工业区安全控制区搬迁工作。而这也是各省普遍采取的方法。但搬迁意味着相当一部分人生计来源——传统捕捞业会被迫改变，加上用地难等因素，搬迁工作的阻力大。因而笔者认为，要改变“化工围城”困境，最重要的是规划出一条能够使得促进经济快速发展的工业与居民赖以为生传统捕捞业和谐发展的道路。

其次，风险防范工作体系和紧急事故应对方案必须得到建立。根据《关于检查海洋环境保护法实施情况的报告》显示，一方面部分地方与港口相连的市政排污管网建设滞后，港口污染物接收设施与城市公共转运、处置设施衔接不畅，船舶含危险化学品污染物及生活污水的接收设施不完善，岸线溢油应急清除能力和回收处置能力建设相对滞后，无法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风险。另一方面，大部分沿海地区应对重特大污染事故专项资金保障不足、部门间应急联动协作能力不强、立体监视监测体系不健全、应急反应机制不完善等问题突出。而这都为防范体系和应对体系提出了亟须改变的要求。

日本在破解“化工围城”方面值得我们学习。其《工厂布局法》明确规定，化工产选址应该首先考虑环境和周边居民的安全。并且在工厂选址前，政府派遣相关人员深入调研对工厂布局是否合理、工厂布局的动向以及如何防止公害等各方面进行调查。这对于我国早期化工厂基于经济发展首位的选址方式有极大的启发意义，也能为未来避免新的“化工围城”问题提供借鉴经验。除此之外，日本《都市计划法》根据用途对城市用地进行划分，其严格性和科学性也值得我们参考。

泉港碳九泄漏事故已经过去了一年，当地的居民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然而留给我们思考的是，走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道路，“化工围城”问题的解决刻不容缓。

文/潘莹琪（中国人民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