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红网第六届全国大学生“评论之星”选拔赛参赛作品

几天前，男子开水烫死怀孕母猫的恶劣事件还在网络空间余波未散。不久后，当事人刘某的老家就陆陆续续收到愤怒的网友寄去的花圈寿衣，尽管该处仅有刘某75岁的爷爷奶奶。暂且不谈是否符合道德或者法律，倒颇有几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味。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字，侠。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侠本身不是褒义的：它指向“助人”也指向武力——“立气齐，作威福，结私交，以立疆於世者，谓之游侠”；在车马信都慢、读本还流行的年代，武侠小说建构起了人们心中正义“侠客”的形象。直到互联网时代，“键盘侠”横空出世，“开辟”了侠文化的另一种解读路径。

泛泛而言，刻板框架中“键盘侠”带有贬义，指向那些现实中唯唯诺诺、网络上自认为占据道德制高点重拳出击的“正义之士”。而在这一事件中，愤怒的网友们在施虐者残忍的手段刺激下，键盘一放，花圈送上，跳出网络舆论环境，用实际行动宣泄不满，用自己的方式审判“恶人”——现实中同样假正义之名重拳出击的网友们仿佛是“键盘侠”的升级版本。

网友的报复行为看似只是又一次的情绪宣泄，延续了键盘侠这个概念天然自带的冲动色彩，实际上酝酿于动物虐待事件频出的这片无序土壤。目前，禁止虐待动物法律在我国尚不完善，“虐猫又不犯法”——法律没法给施虐者以警告。知乎上问题“我有一种近乎本能的虐猫心理，它的成因是什么？”下有120条回答，而我们几乎不会看到“我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吸毒心理”这样的坦然说法，因为这既是违背社会公德的也是违背法律规定的；而一旦虐待动物事件发生，网络舆论从未停止喧哗，施虐者们却依然“对不起，下次还敢”，甚至这种漂浮于虚拟空间的喧哗有时反倒变成了一种激励。在这样的情况下，舆论压力和法律无法阻止的，网友们撸起袖子说“让我来”。

必须承认，这种行为始于正义。用开水烫死怀孕母猫，在突破底线的残忍面前，很难有人能够把自己置身事外。而网友们的行为也并非无的放矢。我们说法律是最低道德底线，当没有法律能够约束，社会舆论反而成为恶行助燃剂，人们的无处安放的怒火转换为切实的行动也是具有侠义色彩的。这种侠义不一定值得提倡，但也并非只是人们一时冲动的结果，相反在法律的缺位之下情有可原。但这种怒火不应发泄在两位75岁的老人身上，甚至不应该过度发泄在当事人身上，自诩为审判者的侠们不能把握好其中的度，正义成了虚名，这才是问题所在。

不要做升级版“键盘侠”，以“侠”之名，行恶之事。当愤怒的网友向当事人老家寄去花圈与寿衣，实际上 “侠”的本身含义也一起埋葬了，连同一腔热血也变成了正义坟前的一瓢狗血。

文/涂艺秋（中国人民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