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档的《你好，李焕英》让全国人民认识了那个质朴温柔的“李焕英”，也把她的扮演者——拥有充足表现力但却一直不温不火的女演员张小斐彻底推向了流量的风口。然而，在对“咱妈”的热烈追捧下，也出现了一些不怎么和谐的音符：近日来“张小斐全国粉丝后援会”和张小斐方的“摩擦”就是如此。全球粉丝后援会在之前的声明称“张小斐公司和工作人员没有对接粉丝，对于后援会工作展开配合”，在2月24日后续的回应中又对自己之前的发表的言辞“表示歉意”。2月26日，在没有得到官方对接回复的两天后，粉丝后援会自行解散。

从“发难”到“解散”一周不到，没有撕破脸后的“一地鸡毛”，张小斐团队的“冷处理”既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也表明了官方自身的坚定立场，机智的应对方式得到了很多网友的称赞，也让很多人开始重新思考：是否每一个蹿红的“流量”背后，都会“生长”出一个“操心的应援会、管事的后援团”？明星和粉丝之间，究竟该以一种怎样的方式舒适相处？

应当看到，后援会作为对明星的喜爱为中心形成的趣缘群体，如果通过合理宣传的方式来表达这种喜爱，这对明星自身的曝光和发展显然是有益的。但是如果这种喜爱“走向反面”畸形化发展，成为了可怕的“控制欲”，乃至群体的权力在内部被用来巩固“等级分明”的“堡垒”、成为了粉头借应援名义行敛财之实的工具，在外部则成了动辄和明星“谈判的资本”，那么自然是背离了粉丝群体组织建立的初衷。

那么网络上一边倒对张小斐的“声援”，是不是就意味着“应援会”的“十恶不赦”呢？事实上应当认识到，网络上单纯批评“饭圈化权力”裹挟一切也有些稍显过头，甚至模糊了问题的一些关键点。后援会在解散前的声明中曾经写到“从未提及要走饭圈那一套”，虽然孤证不立，但至少给人们提供了一个重新审视“饭圈”二字的视角。在后援会的回应中，“饭圈”成了“那一套”，带有明显的贬义性色彩，但实际上，“饭圈”本身的作用还需要双面看待：应援方式究竟是发挥了正向的宣发作用，还是成为了新的“控制工具”，需要在具体的实践中被具体化审视。然而问题的关键，不仅仅在于“饭圈”生态恶化后给明星、给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同时也在于张小斐团队的自身意愿选择：这样一个半路杀出的“后援会”的行为，是否已经干扰到了自己正常的规划？

应当说，“星-粉”双方该是平视而非仰视或俯视。粉丝群体有因为“喜爱”而组织在一起的权利，明星也需要尊重粉丝群体的这种权利。但如果这种组织给明星本身造成了困扰，则是粉丝群体借着“喜爱”权利对明星权利的践踏，那么明星同样有理由通过选择“不承认”的方式来切实维护自身事业不受干扰的权利，这是“应援会”最终散去的本质性原因：组织没有起到帮助作用，反倒给明星造成了本不该有困扰，本该“守护”，最终却成了“束缚”。张小斐团队做出的这种选择，与其说是“害怕趟粉圈这趟浑水”的忧惧，不如说是一种对于“星-粉”关系的自信：不需要“饭圈式”守护，同样可以维系双方的关系；浮沉多年，张小斐团队的做法代表着他们清醒地意识到：数据做得再好，都不如踏踏实实带来更多的作品回馈粉丝。

不是每一种“星-粉”关系都需要用同一套逻辑来守护，张小斐团队做出的选择，已经在向广大粉丝和世人清楚地表明：少一点以“喜爱”或者“为你好”为借口的“事业规划”与“指指点点”，多一点对明星自身演艺作品的充分关注和大力推广，试着去给被捆绑在一块儿的“星—粉”关系松松绑，去给看似无处安放、快要溢出的“喜欢”一点点合适的“留白”。毕竟，共同追随和喜爱的是明星而不是他们的“代理者”。在此基础上重新思考、尝试理顺明星和粉丝的关系，找到二者最合适的、亲密而不过分干涉的相处模式，从长远来看，对于引导正确追星、净化娱乐生态，善莫大焉。

文/吕行（中国人民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