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育兵

十年前，广东潮汕女子玖妹（本名翁碧英）开网店出售晚安短信，每条一元。如今玖妹已成为两个孩子的妈妈，她的晚安小店仍然存在，十年间共发出大概3万多条信息，换了3部手机、4个号码。

卖晚安是一门生意。当时，甚至由此启发了更多的“创意”，更多的生意。十年过去，喧嚣散去，只有玖妹的网店还在运营。

有人称这是一门暴利的生意：一条短信一角，卖一元，绝对的暴利。这样的看法，只是绝对数字的对比，忽略了内容的生产。事实上，“晚安”生意，并非是简单的“晚安”二字，有更多内容的“匠心”，玖妹通常会编织一段温馨的话，有时还会和购买者、接收者简单聊天。即便单单从数额来说，十年间3万多条信息，也不过是3万元，平均到每年，也不过3000元。这样的收入，即便在十年前，也很难说是多么赚钱的生意，更不用说当下。

能够窥测到一个商机，除了生意人的精明之外，更多的还是对他人需求的感同身受。“十年前因为自己经常感到孤独又无从诉说”“希望通过给别人发送晚安短信的形式感，陪伴和自己一样孤独的人”，这样的“盗火者”之感是玖妹能够生发出售晚安短信的缘由。满足更多数人的需求，是生意能够形成的内在逻辑以及存在价值。

类似借鉴的生意之所以烟消云散，与太注重金钱有关。玖妹网店能够坚持到今天，盈利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在和他们互动的过程中互相治愈”。受原生家庭影响，玖妹的性格独立又敏感，“极少向亲人、同学表露自己内心的脆弱，总是在大家面前展现快乐的、坚强的、可依靠的一面。在独处的时候，特别是深夜，内心的虚弱开始占据上风”。十年晚安生意，最大的收获，是给了她“细腻的细节和仪式感”。如今，她已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能够面对内心的脆弱，“学会享受这种孤独”。

这种治愈是相互的。买晚安的人形形色色，有单亲家庭的孩子，有考试压力大的学生，有抑郁症患者，癌症患者……也许是这种隐匿的方式让人感到安全感，大家反而会愿意表达内心深处最细微的情感。对于陌生人来说，玖妹是值得信任的一个情绪出口，愿意向她袒露最隐秘的角落，比如孤独、抑郁，比如投资失败，生活不顺心，发愁学习，抑或是一段放不下的感情。当然，也会有人和玖妹分享快乐的事。

“卖晚安近十年，也是听故事、看人生百态的十年”，3万多条短信的背后，其实就是一幅世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