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宣廷(杭州市临平一中)
晴空万里,后座的我脸上还携着些由拉萨带来的庄重。车子环山而行许久,总算到了羊卓雍措。
透过车窗,我首先远远地见到山谷间一抹丝带似的澄澈而饱和的蓝。随后,我迫不及待地下车,一阶阶下到了围满经幡的观景台。比起湖,此刻映入眼帘的羊卓雍措似乎更像中段宽阔而首尾不见的一条大江——噢,怎么会有这样蓝的大江。一阵轻但寒冷的风,由湖对岸叠山后顶着白帽的乃钦康桑雪山吹来,这白帽比附近其他山上斑驳的雪迹厚多了。我深吸一口气,仿佛吸入了远处白雪的精魂,那精魂在我心头跃动,我灵感瞬起,踱步间面着这蓝天碧水吟齐了一首小绝:
天低岭远锦云痴,落入凝湖竟不湿。融水青金原上海,霜风醉客客觉迟。
我自傲这“痴”字炼得好:孤独的白云被湛蓝的湖水迷得神魂颠倒,竟落入了如镜的湖中。咦?这水中锦似的云不会被打湿么?后一联我自觉差了些许神韵,用“融水青金”来形容湖还好,但这“原上海”就没那么形象——现在的海是没那么蓝的吧!
骤然经幡涌动如浪,我不胜寒冷,退入车内,打算就这样告别美丽的羊湖。车行不久,我不经意地朝窗外一望,眼睛瞪大了些:蓝玉似的湖心铺上了一层金箔,多么晃眼!西湖荡漾的金波我见得多了,但西湖的绿哪能有这深蓝与金色搭配呢!驾车的导游似乎跟我有默契,不给我留遗憾的空间,果断地把车泊于路边,我便也心领神会地下了车。
风仍很大,湖面一群水鸟逆着风,与波浪搏斗着前行,远看好似在攀爬水波筑成的碧蓝的楼梯,十分有趣。湖岸为美丽的浅黄色,拍向岸的波涛在它旅途的终点变成了白色,远看好似给这闪着高光的蓝玉镶上了精美的银边。
我忽而发觉不能再赏下去,否则将会醉在这儿一整天。走吧,带着羊卓雍措的蓝去拜访冰川!
饭后,行至卡若拉冰川。我踏着碎石,顶着呼啸的风,向着拔地而起的冰川踱去,一路上,惊跑了许多似兔子又似老鼠的可爱生灵,若不仔细看,竟发现不了它们于石头间藏身的洞穴。走到有明显坡度的山脚,我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接天的雪顶夹杂着山体的灰色,这雪顶不能多看,反射的日光太过灼眼。回首,土黄的山似筋脉与雪顶连绵,远处隐隐传来水声,应是化了的雪聚成的泉吧。或许是因为孤身进山,我忽而产生了一种不安全感,好像将要与这狂野的自然搏斗似的,又在心头升起些许亢奋。我张开双臂,将身体旋转了大半圈,当作给予大山的拥抱,随后深深哈了一大口气,代替抒发豪情的长啸,顿时,我感到身体轻盈舒适,不再寒冷,好像要融入这伟大的雪峰。果然,让人感到危险的,往往是最能给予人力量的。
兴致高涨的导游身在卡若拉山脚,心却早已系在了恰央措的蓝冰上,我便收敛了对眼前雪峰的痴迷,怀着期待上了车。
大约下午四点多,一行人开始登恰央措所在的山坡。起步时远观山顶,便觉得冰与雪十分厚,冰仍保持着水的沿山下涌之势,由山顶向下铺着。走完第一段的红木台阶时,风已经十分大了,经幡已经被吹得贴在了其所附着的绳子上,人需要不时背过身去以抵抗风无情的摧残。在寒冷下,我对环境的感知已经有些模糊,以至于不知不觉地就登临了恰央措。从小在江南长大的我,生平没有见过这样厚的冰,我小心地学着导游踩到霜冻几尺的冰面上,才发现冰面足以承受我用力的跺脚。不止是坚固,这冰湖太美了,一面临着沐浴着阳光的冰山,而自身处于阴处,冰呈梦幻的蓝色,低头就能看到冰中被低温定格的气泡。忽而大风骤起,我竟直接被推着在冰上滑了起来。
若不是这样骇人的天气,我真想就睡在这山间,这冰上,好好参悟大自然造物的灵感。下山后,金阳和黄土与刚才的经历形成一种巨大的反差感——真的很难想象,回到家中再回想起这天赐的美景,该有多么恍惚。
我怀着一颗碧蓝、纯净的心,被汽车载着环山而下。
来源:红网
作者:潘宣廷
编辑:钟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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