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西蒙

虽然今天在网络舆论场上不乏各种幽默段子，但翻阅古书可见，古人留下的民间笑话并不多。或许，这些内容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严肃的文人不屑于记录它们，下里巴人的玩意，又很难记录在史书上，渐渐地就失传了。不过，还是有些古代笑话书，成功流传至今，只是其中的段子，以今人眼光来看，未必是好笑的。

明朝著名才子李贽编撰过一本杂书，名为《李卓吾开卷一笑》（又名《开卷一笑》），有笑话、寓言、评论等多种内容，还对一些荒诞、奇葩故事颇有涉猎。比如“怕老婆的故事”，名为《惧内经》，文风俏皮，语言粗俗，倒也反应了民间文人的一些“恶趣味”。如今读来，有些话简直就是刻薄的吐槽：

“老婆不是世凡人。他是什么人？他是天上一座星。他是什么星？他是一颗黑杀星，白虎星，天狗星，天贼星，天罗星，地罗星。不犯之时犹自可，犯了之时吓杀人。顺则和颜悦色，眼底生春，逆则风波当时起，平地起乌云，花容变恶貌，那管枕边人……要离苦海，古训宜遵。南无怕老婆菩萨摩呵萨。摩呵般若波罗蜜。”

诞生于清朝的《笑林广记》，堪称中国古代笑话的集大成之作，将各种笑话分门别类地进行整理。全书共分为12部：一古艳、二腐流、三术业、四形体、五殊禀、六闺风、七世讳、八僧道、九贪吝、十贫窭、十一讥刺、十二谬误。这些笑话短则十几字，多则百字，都非常短，而且是很通俗的白话文，今人阅读也几乎没有障碍。只是这些笑话在如今人们“笑点”变得很高的情况下，是否还那么有趣，就见仁见智了。

我找到其中一些比较有特点的故事，列在下面，以飨读者：

小虎谓老虎曰：“今日出山，搏得一人，食之滋味甚异，上半截酸，下半截臭，究竟不知是何等人。”老虎曰：“此必是秀才纳监者。”——《酸臭》

很显然，这篇就是在讥讽穷酸文人的。还有一些自诩为才子的人，却不具备公认的才气，竟然活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比如这篇故事里的主人公，也是一个自命不凡的秀才：

一瞎子双目不明，善能闻香识气。有秀才拿一《西厢》本与他闻，曰：“《西厢记》。”问：“何以知之？”答曰：“有些脂粉气。”又拿《三国志》与他闻，曰：“《三国志》。”又问：“何以知之？”答曰：“有些刀兵气。”秀才以为奇异，却将自做的文字与他闻，瞎子曰：“此是你的佳作。”问：“你怎知？”答曰：“有些屁气。”——《识气》

还有某些幽默段子，可以反映古代民间对待化外人士的调侃态度：

道士、和尚、胡子三人过江，忽遇狂风大作，舟将颠覆。僧、道慌甚，急把经卷掠入江中，求神救护。而胡子无可掷得，惟将胡须逐根拔下，投于江内。僧、道问曰：“你拔胡须何用？”其人曰：“我在此抛毛（锚）。”——《抛锚》

不知是不是今人的“笑点”变高了，还有一些古代笑话，其实也谈不上多可笑，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冷幽默”。

《笑林广记》里虽有一些讽喻意味浓厚的故事，反映了一些世道人情，但也有不少格调不高的糟粕。囿于其言过于低俗，此处不再提及。还有不少笑话，其实只是记录者自以为好笑，并不是真的幽默，本质上是戴着有色眼镜对看不惯的人进行歧视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