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西蒙

状元之名为宝宝——这并非昵称，而是此人真的叫宝宝。我在细读元朝历史的时候，多次遇到这个可爱又古怪的人名。

《元史》有记载：“二十三年三月丁未，亲试进士六十二人，赐宝宝、杨𫐐进土及第，余出身有差。” 在至正二十三年的癸卯科廷试金榜上，宝宝的名字非常显眼。他是这届进士的右榜状元。

元朝不太重视儒家文人，举办的科举考试次数不多，科举的时间也不确定。而且，为了方便蒙古人、色目人考上进士，元朝科举专门分设左右榜。宝宝是个蒙古人，参加右榜考试，题目相对简单，考中的难度也低一些。

细读史料，我发现宝宝之名还不是最奇特的。元朝人起名不太讲究，汉人单字名居多，蒙古人、色目人也有不少重名的。在宝宝考取状元的十二年前，在至正十一年的辛卯科廷试金榜上，竟然也有一个叫宝宝的蒙古人。不过，他的名次远不如后来的状元宝宝，只排在倒数第四的位置。那一年的状元，是朵列图，此人后来官至尚书。至于其他人，包括这里的宝宝，也仅仅是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名字而已。生平事迹，全都不详。

与状元宝宝同年考取进士的，有个汉人名叫刘谦。今人知晓此名，是因为魔术师刘谦。其实，古代出现过许多“刘谦”，仅在这个元朝进士刘谦之后，就出现过四个同名同姓的进士——明朝洪武年间、永乐年间与清朝康熙年间、嘉庆年间，都有进士名为刘谦。

相比于汉人进士的重名情况，元朝蒙古人进士重名者更多。我在泰定元年甲子科廷试金榜上看的一个名叫八剌的状元，但与其他很多元朝右榜状元一样，此人也几乎没有什么生平事迹可查。尽管在当时也是风云人物，但没有给后世留下什么印记。这或许与历史上叫八剌的人太多，也有一点关系，以至于后世学者很难搞清楚谁是谁。以我有限的了解来看，起码在成吉思汗西征的时候，就有一个叫八剌的将军，当时被派到印度去追击花剌子模的统帅扎兰丁。另外，察合台汗国的第七任可汗也叫八剌。

至于叫丑闾的元朝读书人就更多了，在进士名单里就有多位。丑闾，其实就是丑驴，因为“驴”不太文雅，一些人就改写为“闾”。毕竟，这些蒙古人既然能考上进士，必然精读儒学和汉文化，面对孔孟先贤、四书五经的时候，若自己的名字有失风雅，确实不太妥当。

或许，像宝宝这样的名字，在当时并不会让人产生“萌萌哒”之类的感觉。试想，当元朝皇帝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大臣的面，点出宝宝之名的时候，场面未免有些滑稽。当时称呼可爱婴孩，可叫“保保”，至于“宝宝”的现代意思，大概要到清代之后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