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春节这天,是忙碌的庄稼人为数不多的可以放下锄具、远离农活的清闲日子,大年初二,人们便恢复往日的忙碌身影,村里那些要外出务工的男人们也开始再次离开故土到他乡讨生计。春节,本该是难得的悠闲时光,难得的团聚岁月,本应该倍加珍惜这难得的时光,用一种更有意义的方式庆祝一年来之不易的丰收,期待在新的一年里生活更加美好,日子更加幸福。
在本该是团圆幸福的日子,赌博只会让一年来好不容易得到的收获得而复失,满足了心中那个可怕的赌瘾,却输掉了家庭的幸福,即使轻松地赢得了一笔相当火数倍于一年务农打工收入的“不义之财”,却同时也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笔者注意到,在我的故乡,赌博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日常生活里,甚至有一些人专以赌博为营生,赶集日公然在集市设赌摊。纵观这些年,除夕夜里不乏因为老公或儿子输了钱发生吵架、闹人命的事情;平日里不乏因沉溺于赌博,今日腰缠万贯次日负债累累人生跌宕起伏的人生悲喜剧。
难道那些乡亲们不知道这些不能承受的后果吗?不,他们知道。只是,由于长期以来精神文化生活的匮乏,在我的故乡,春节成了一个聚众赌博的绝佳时机,赌博这种陋习也就极易滋生和蔓延。从各地打工回来的汉子,把未较完的劲淋漓尽致地发挥在牌桌上,想着再从同乡人、邻里兄弟身上再捞一笔,为刚刚过去的一年划上一个完美的记号,甚至,输得起钱也成了在乡亲面前显摆的一种变态方式,有钱才能输得起,那些无所事事一名不文的人自然只有靠边站的份。对于那些留守村庄的妇女、老人及孩子,也能找到“小赌怡情、聊以庆祝”的理由。加之赌博这种能激起人们围观欲望、参与快感的方式能将处于无聊状态的人们最大限度的聚在一起,达到聚人气的目的,让寂寥的村庄有了一丝热闹的气氛,让过年有了点过年的样子。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我而言,“名正言顺”的赌博是儿时过年最大的乐趣,是我对故乡春节的重要记忆。
当然,如果我没有走出那个村庄,如果我仍然是村里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民,或许今天我依然会像村里的同侪们一样觉得,逢年过节赌一赌,玩一玩,无关紧要。但是,一旦我们走出去以后,再重返故乡,我们内心深处期盼看到故乡积极的变化,我们的内心深处对故乡过年的方式及其对下一代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有了深深的焦虑,于是,我们开始站在故乡的对立面和一个闯入者的角度,用理想主义者的眼光重新审视这片依旧熟悉的土地,心理期盼着不要再让赌博之风成了农村春节不能承受之重,期盼着像赌博这样的陋习得到根治,真正让农村富裕文明和谐起来,否则,建得再整洁美丽的新农村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孩子才是农村真正的未来,切莫让孩子掉进污泥里。鲁迅的《狂人日记》中狂人以一个启蒙主义者的口吻呼吁:“救救孩子”。试想,倘若无数年后,村庄里成长起来的子侄辈们依旧和我一样,赌博依然是对过年的重要记忆:一个孩子从有记忆开始,兜里揣着从长辈那里得到的几块压岁钱,然后一个劲地往“赌博点”跑……我真的不知道这种在无形之中养成的“毒瘾”会在一个孩子的心灵世界里种下怎样的恶果,在孩子的成长道路上会掷下怎样的阴影。那时,即使物质生活变得多么富有了,村庄面貌依然已故,社会谈何进步?
段春荣/文
来源:红网
作者:段春荣
编辑:田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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