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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X的献身:天赋也许时常无法开花结果

来源:红网 作者:黄帅 编辑:夏熊飞 2017-04-08 00: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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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中国版《嫌疑人X的献身》票房口碑的双双走高,以电影中张鲁一饰演的石泓为代表的“禁欲系男神”再度掀起狂潮。原著党对电影改编总爱指指点点,但在我眼中,影片虽与东野圭吾的原著有些差距,但也富有中国文艺的独特风味。

  石泓是影片中我最感兴趣的人物,想必导演亦有偏爱,直到影片开始浓重表现与刻画这个不苟言笑的冷面角色时,我才意识到导演的用心良苦:并非简单的推理与破案片,而是以悬疑为表来思索人性的复杂,这当然也符合东野圭吾的原初逻辑,否则就和三流片没啥区别了。

  有评论指出:“张鲁一完成了一个角色多面性格的塑造,在表层上传达了一个变态的、疯狂的、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形象,而在里层则传递出了一个隐忍、克制、为了报恩无所求的男人形象。尽管石泓这一禁欲形象具有多面性格,但张鲁一完成得颇有层次感,让观众眼前一亮。”电影里的石泓在中学时代就显出了数学上的惊人天才,可惜没有像王凯饰演的主角唐川那样成为人们敬仰的精英人士,而是成为一名普通中学老师并过着独身而困窘的日子。

  不过,石泓在业余时候(或者说主要精力)还是钟情于数学研究,丝毫没有受制于现实的束缚。有观众认为石泓的角色太过理想化,现实生活里不可能有这样偏执的人,但我不这么认为,历史上也不乏真实案例。“老宅男”康德一生几乎没离开过哥尼斯堡,斯宾格勒在出版历史名著《西方的没落》前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中学数学老师,只是他们幸运地“成功”了,而石泓在对抗残酷社会的同时也摧毁了自己,没人知道他的天赋是否真的可以开花结果。

  未竟的天才总是让人遗憾的。命运往往很公平,在赠予一部分人特殊才能的同时,会剥夺他在其他方面的基本能力。维特根斯坦受魏宁格《性与性格》书中思想影响甚大,崇尚性爱分离的观念,几乎无法对某位女性投入情感。在世俗、情感问题上的低能,并不能证明其失败,但在获得社会公认的成果前,他们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看起来脆弱如苇草,风一吹便会夭折。

  维特根斯坦的天才是被证明的,更多少年天才是被证伪的,甚至来不及证明,就自生自灭了,石泓式的天才便是如此。我在高中时代有几个一起讨论文史哲的小伙伴,在切磋交流中所获良多,但大家都还甚至现实应试之必要,不会过度偏执。

  当时邻班有个身材清瘦而不太合群的男生,酷爱西方哲学,在我们还在看《苏菲的世界》年龄,他便捧着雅思贝尔斯《大哲学家》孜孜矻矻地研读。可惜他的天赋没用在高考上,最后只上了一个四流的学校,显然,在那种环境下,能理解的他的人更不能有。直到有一天,我听说他转学了金融,后来开始炒黄金,发了一笔小财,混得并不比常人差。

  我大学时有位朋友堪称在文艺领域的天才,在其他同学还没脱离高考作文体的时候,他已经能写一手漂亮的“中文系才子文”了,且能游刃有余在各类问题间,在诗歌、散文、小说创作上都常有惊人之语。

  有趣的是,他也是身材单薄、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不爱社交,却手不释卷,一提起学术便两眼放光、灵气尽显。大一时,有次在只有我们两人的自习室里,他在黑板上写下一串俄文字符——Фёдор Михайлович Достоевский。我便问他这是何意,他说,这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俄文全名。他告诉我他正在自学俄语,且阅读陀氏时便兴奋不已,对其他通俗作家则味同嚼蜡,跟其他人聊不来,只好跟我交流这些了。

  而在此前,他还在醉心尼采和弗洛伊德,从这条思想脉络进入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不令人意外,但他对陀氏的理解和相关问题的兴趣,却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至今都不否认,大学时期我与他一同游历了许多知识领域,如果单靠个人开掘恐怕没法进展地如此顺利,或许也会在形只影单中自我压抑了。

  遇上势均力敌的伙伴当然是青春时的幸事,我时常为他的文学眼光而惊讶,他经常对近世作家作品随意臧否,尽管难免年少轻狂之时,却亦有可圈可点之处。我们就像别人追影视明星一样,在发现一本好书或一个出色的思想家时狂喜不已,那种毫无功利心的纯粹的读书岁月于今难以复制了,但它带来的极大满足却如少女邂逅了完美的恋人一样。

  后来,他更加沉迷于后现代哲学,二十世纪的人文思想是他的最爱。我逐渐看到他在历史、社会经济尤其是时政等方面知识结构的欠缺,曾建议他不要一味务虚,哪怕多看看商业电影和爱情小说对冲一下变成书呆子的风险,但他对实务之学兴趣甚少,这当然也是性格使然。到了大学后期,我逐渐告别对形而上学之类的兴趣,即使还在原知识框架内,也更偏重社会政治方面的理论了,在方法论上服膺于西马,亦成了法兰克福学派的拥趸,在观念上与他逐渐分道扬镳。我亦建议他考研考博,才能不浪费天赋,意外的是,他大学后期沉迷于恋爱,读书也逐渐荒废了。

  读研后,我们交流也越来越少,他毕业后成为一名普通语文老师,过上了幸福的小日子。即使身处更开阔的平台上,我还是怀念那个相对闭塞的世界里的,更为他天分的失落遗憾。就在前不久,我在微信上遇见他,像昔日老友问好。我问他:“还在写小说吗,那些玄妙的理论研究还能写吗?”想必此时和未来的他是满足的,他用狡黠的表情回应我:“再不写了”。

  文/黄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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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帅

编辑:夏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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