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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也给生者以悲悯

来源:红网 作者:易国祥 编辑:夏熊飞 2018-04-05 22:2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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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的一天,我们去看望刚失去爱女的一位妈妈,同去的一位对孩子的妈妈说:“节哀啊,这多年不容易,总算是个了断。”妈妈似乎未接受这种安慰,说:“不,这不像一件事那么容易了断,这是一辈子的心痛。”旁边的我不知说什么好。她的女儿病了多年,却出落得漂亮可爱,一直阳光坚强,坚持上完大学,自己找到了工作,虽然妈妈对最终的结果早有预期,但毕竟养到了20多岁,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走了,怎么甘心,岂能了断。

  一个周末,朋友夫妇邀一帮人小聚,很自然想到刚刚意外失去儿子的一女同事,想让她出来散散心,希望她能走出悲伤。等我赶到时,这位妈妈却没有来。请客的人跟大家解释:“她托我带话给大家,如果来了,玩得不开心,会扫大家的兴;如果玩得越开心,我回到家里,就会越痛苦。对不起了,还是不来为好。”是的,几天前,她还很高兴地向我们介绍儿子在国外留学,猝不及防,儿子走了,作为妈妈,怎么能够轻易走出来。

  清明已至,所有的人都会去祭奠逝去的亲人、先祖、先贤和英烈,我也一样。此刻,我还想到了这两位刚刚失去骨肉的中年妈妈。虽然清明节最大的意义,在于反映一种对死者的思念与敬意,通过这种态度表达对生命终极价值的理解,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怎么做,都应该是为生者活得好,而不该忽视或者无意加重他们的痛苦。

  汶川大地震时,北川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冯翔失去了八岁的儿子,职责所在,他强忍悲痛,仍然走向了抗震救灾一线,没日没夜地工作,期间写了无数怀念儿子的诗和文章,其中不乏有愧对儿子的自责,交织着一个父亲的泪水。但他终于没有挺过来……

  心有戚戚焉。这些不幸的亲人,此时都是苦海中人。他们努力试着放下,可是比提起来还难;他们也许有欢颜,但内心在流血;他们甚至可能在跳舞,那只是把身体虐成狗,心才没时间痛。所以,在清明这样的日子里,给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的生者以悲悯,以体谅,找到一种方式,去理解他们的感受,是否也该是这个节日的应有之义呢?

  我的母亲,在她最后的日子里,曾经跟我谈起我们众兄妹小时候吃过的苦,造过的业,但她谈得最伤心的是,已经离开我们几十年,一个当时只有五岁的小妹。母亲说,要是当时不是为了挣那几个工分,要是能及时送医,小妹就不会发生意外。

  记得我母亲去世后的一段日子里,妻子特意安排了和我的一次“释痛之旅”,尽管置身在如诗如画的山水之中,但母亲的去世在心中总是挥之不去。晚上看歌舞晚会,那位藏族歌手一曲深情的《慈祥的母亲》,让我还是没能克制住心中的悲痛。

  “不思量,自难忘。”为了谋生计,至亲的人不得不克制悲痛;日子好过了,总是停杯不能食,四顾心茫然,相思无可寄。

  那句“了断”的安慰,我相信也是安慰者诚意的言不由衷。其实,我也不会安慰人。那位意外失子的妈妈,很多朋友同事都觉得见了面,不知说什么好,记得我在无奈之际,用微信试图表达过一种感同身受,虽然只是些无甚营养的话,却掩饰了当面言语的笨拙。

  几天前,听说这位妈妈为儿子写了一首歌,题目大概是——《你是天边的一颗星》。天边的星,远在近无,却只能默默相望。以我对她诗词写作的一些了解,这应该是一首将悲痛化为永恒思念的好歌。但愿她通过这种方式,和另一个世界的儿子建立起一种新的关系,开启自己新的生活吧。

  行笔至此,想起一个人,钱钟书的夫人杨绛先生90岁时,女儿、丈夫在半年内相继去世,从“我们仨”变成了孤单的一个人,而她却如自己所言“我得留在人世间,打扫现场,尽我应尽的责任”。

  将“丧亲之痛”变为一种人生的修行自然好,但对普通的人又不必苛求,在祭祀和沐春双重主题下,既欣慰生者的坚强,也理解生者的脆弱,就权当一种悲悯吧。

  文/易国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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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国祥

编辑:夏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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