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西安交通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儿童呼吸与哮喘病区收治了一名因“发热4天，皮疹3天”的2岁小患者。化验结果显示，该患儿得的是“布氏杆菌病”，这是一种由布鲁杆菌感染引起的一种人畜共患传染病，患病的羊、牛等疫畜是布病的主要传染源。医生询问发现，患儿居住的小区附近常有小贩牵着羊现场挤羊奶售卖，家长认为这样的奶有营养好消化，就经常给孩子买了喝。

二十多年前，相声演员牛群、冯巩在春晚上说过一段讽刺家长溺爱子女的相声。相声里，牛群对儿子说：“为了让你喝上鲜奶，爸爸在楼道里养了两只羊……”单元楼楼道的狭小空间里养羊，这样的场景想想就令人捧腹，现实中更是极为罕见。不过，喝直接挤出来的鲜奶，并且视之为纯天然、最新鲜者一直以来却大有人在。

楼道里不能养，但偶尔却能见到将羊养在小区某个隐蔽角落者；一些地方的农贸市场、集市上也能见到，尤其是农村或城乡结合部的市场、集市更是如此。至于走街串巷牵羊卖奶者，更是时常有之，相关的图片或视频，微博、抖音上能搜到很多。

不过，当着你的面从奶羊的乳房里挤出来的羊奶，确实称得上纯天然，也新鲜得不能再新鲜了，但它卫生吗？答案是不一定。如果产奶的羊是健康的，挤奶的环境也未受到污染，刚挤出来的奶就大概率是卫生的，但如果是病羊，或者环境受到了污染，挤出来的奶就大概是不卫生的。这也是为什么现代社会奶制品要由专业化的企业进行生产加工，并且制定了那么严格的管理制度、执行那么繁琐的检验检疫程序、发明并使用了那么严格的消毒方法的原因所在。

但是，在人类迈入工业化文明数百年后的今天，仍然有很多人对农业时代的生产生活方式存在强烈的向往与崇拜，坚定地认为手工制品比工业化产品更好、更优秀——对现挤羊奶的推崇即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这又是为什么呢？

很多人相信手工打造的铁锅、钢刀一定胜过工厂流水线上出来的标准化锅和刀，相信民间偏方胜过三甲医院医生开出的药方，相信路边采的药草胜过药房里售卖的成药，相信山上石缝里流出的水比水管里流出的自来水更好，也坚定地相信手工做出的食物、织出的布一定胜过标准化生产出来的。但是，如果工业化、标准化生产出的产品整体上低于手工产品的话，为什么人类要将工业化、标准化生产以及与之相关的技术创新视作人类社会进步的标志呢？

这些人其实忽略了这样的一些事实：在前工业化时代，人们喝着现挤的奶，喝着未经消毒的水，吃着凭经验配制的药，整体上的生活质量与现在其实有着天壤之别，寿命更是远低于现在，夭折者比比皆是，“人生七十”是真的“古来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事件所反映出的，正是一些人科学素养的缺乏以及对现代生活方式的排斥、对过去生活方式的非理性迷思。这与相信吃啥补啥、以形补形的迷信行为颇有相通之处，而很多疾病也便借此而由动物传播到了人类身上，其危险性不可谓不大。破解这一现象，避免此类问题，有赖于科学知识的普及和社会整体科学素养的提升，而这显然仍是一件任重而道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