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曦（湖南师范大学）

10年前，广东潮汕女子玖妹因为自己经常感到孤独又无从诉说，在网上开了“卖晚安”的虚拟商店，希望通过给别人发送晚安短信的形式感，陪伴和自己一样孤独的人。晚安短信一元一条，顾客可以在网店拍下为期一周、一月或一年的晚安短信。10年来，她通过这种方式与陌生人建立连接，彼此互相治愈，现在她已发出3万多条信息。（5月4日 大象新闻）

玖妹的故事在网上走红后，得到一些“孤独者”的共鸣，也难免招来质疑——有人觉得“一元一条”的价格对于短信来说有些贵了，有人发出“这也能赚钱”的疑惑，还有人对玖妹的“潮汕”籍贯做文章，发出“不愧是潮汕人，真是会赚钱”的讽刺。而笔者认为，对于“卖晚安”不能单纯因为需要花钱而对其进行否定，冷嘲热讽更是大可不必，这背后的意义值得深思。

一条短信一元的价格固然高于正常发短信的费用，但是短信的内容是专门编写的，其中本身包含智力劳动，有更高的无形价值，那么顾客支付“一元钱”其实是支付给短信内容的创新和个性化定制。发短信的过程还包括与客户的交流，等于是客户买下一个树洞，将自己的故事和在现实中无法被理解的情绪倾诉进去——如果客户多了，玖妹需要同时面对不同人的孤独，难免共情，且耗时耗力，所以这笔钱也赚得并不容易。同时我们应看到晚安短信的长久价值，比如一个客户花七块钱订了一周的短信，最终真的被短信的内容温暖到，那获得的长久的抚慰远大于七元钱。况且这是一个自由的交易行为，我们不必因为需要花钱而对其产生过多的敌意。

更加值得思考的是，这桩被质疑的“生意”为什么可以活跃十年？为什么会有人会愿意花这份钱买几句晚安？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买一个树洞而不是选择用不花钱的方式如“发微博”“写日记”来释放自己的孤独呢？

当下快节奏的社会让人与人之间变得越发陌生，三年疫情又让太多人遭遇生命中的至暗时刻……人们选择藏起自己的崩溃和眼泪，但是久而久之这份无处安放的孤独会演变成一种焦躁和煎熬——交流感被压抑，交流欲就越强。那么这个时候，“花钱买温暖”似乎成了他们最后的一点点指望，在确定这份“晚安订单”的那一刻，他们可以一定程度的心安，因为能够确定这份晚安一定会在每天晚上到来。所以，“卖晚安”的人情价值远高于其生意性质，这是人们释放孤独和安放交流欲的小场所，也是“玖妹”对于善意的诠释。

当温暖和孤独需要通过花钱来获得，与其质疑发起者的动机和方式，不如在现实中重新打开心扉互相接纳，让人情冷暖重新被感知，让交流感不再被压抑。只有这样，陪伴才不是奢望，人们才不会更孤独，社会才能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