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知行

这大概是一年前的事了。

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一位老妇，铺着塑料布在马路边卖东西。老妇的皱纹布满了可以看到的地方，看上去也很憔悴，让我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中的那位老妪。老妇卖的东西多是小的手工制品。还似乎是顺手卖了几盆和她一样单薄憔悴的花草。本打算直接回家的我，忽而想看看这小摊。于是挑了一盆虎皮兰。虎皮兰被种在一个废酸奶盒里。询价，老妇答“三块”。待我付钱后，老妇艰难地从小包中拿出两张破败的一元。我心想五元钱买一盆草也不错，两元对我不重要，对老妇可能会更加需要。便说“不用找了”。

这件事在脑中停留过一段时间后就被淡忘了。过了一个多月，我又一次看到老妇。她收摊较早，走在我前面拉着小车挪回小区。进小区后，我却看见她从花坛上慢慢拿下几盆花，装到小车上，然后走进楼里。才令我想到，她所卖的许多花草都是她从各种花坛中搬运来的。

有件事令我不解。如果她进楼是为回家，那么作为小区住户，她竟然已经这么大岁数，何必如此辛苦地摆摊？因为拮据吗？我看不至于。又为何一定要去偷花？个中原委不得而知，或许只是固有的占小便宜思想吧？或许是我没看到的原因。

我的两块钱，大概对她并不重要。我还无意地助长了她偷花的陋习。有什么办法呢？很多事情实在是看不明白，只好自我安慰道：“在这真真假假的社会，我还没有被迫失掉同情心”。

当然，做事还是应当看清楚再做，更别总是自我感动。但我们生活在被迫相信的社会里。我只好相信食堂的碗被消毒了，只好相信运营商没有偷走我的个人信息……当真怀疑一切，是没法过日子的。所以，若是下次碰见相同的老妇我会怎么做？我可能还会给钱。

没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