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谦

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一位老人向路人哭诉：“孩子们只要钱、要房产，不要我。”愤慨的同时不禁思绪万千，这若是从前，我母亲肯定会立即找去将老人接回家，因为那时候，她好想给我们捡个爷爷或奶奶。

我的爷爷奶奶在母亲还没过门时就去世了，我跟着外婆长到6岁，弟弟妹妹都是我回家后，跟着我的屁股后面拖大的。

我们村南村北都有一口很大的鱼塘，村西是一条引水渠，呈三面环水之势。母亲每天上工前，都会一再交代作为长姐的我，不要将弟弟妹妹带到水边去，很危险的。有时候为了杜绝我们玩水，母亲还会编造一些水鬼之类的传闻吓唬我们。

虽然当时听了心里有些害怕，但一看到水，我们就把母亲的告诫忘得一干二净。爱玩水是孩子的天性，特别是夏天，即使水性不太好，我们也要趴在埠头上扑腾一番。有一次，我还忍不住带着弟弟妹妹跑进引水渠冲浪，被邻居奶奶发现后告了“黑状”，挨了母亲一顿佐料齐全的“竹笋炒肉”。

那时，母亲极其讨好左邻右舍的爷爷奶奶们，但凡家里有一点好吃的，自己舍不得吃，也要先孝敬他们，只是希望他们在照顾自己孙子的同时，也“给点眼角”瞧瞧我们。

邻居的爷爷奶奶们虽然也很好，但是，孩子之间哪有不闹矛盾的呢？一旦发生，不管对错，他们护的首先是自己的孙子。每每此时，母亲就会特别希望我们有个爷爷奶奶。

“如果能捡到老人就好了。”那阵子，为我们捡个爷爷或奶奶成了母亲的心愿。

为了达成母亲的迫切愿望，父亲到处托人打听，终于在我们的祖籍鄂州，找到一位无儿无女的孤老爷爷，听说父亲愿为他养老送终，便很开心地跟着来了。

爷爷六十多岁，不善言笑，走路也一瘸一拐，但很尽责，每天紧紧跟在我们身后“放羊”。可能是过惯了独居生活，他不喜欢我们疯闹，不喜欢我们吃饭的时候，像小猪仔似的抢着吃，也不喜欢我们像其他孙子对待爷爷那样，扯他的胡须、摸他的白头发。

“崽子们太淘了，我带不住啊。”就这样，还没过三个月，爷爷就在我们恋恋不舍、又万分愧疚的目光中，坚决回家了。父亲后来又去接了几次，他都不肯来。听说没过多久，爷爷就因病走了。

后来的每个夏天，为了我们的安全，母亲都会将我们送到大姨或二姨家，因为，表哥表姐们都有十分疼爱他们的爷爷奶奶。

有一年夏天在大姨家，傍晚我早早洗完澡就爬上床睡了，朦胧中听到奶奶疼爱地摸着我的脸说：“心肝肉真乖哟，不要人管他自己就睡着了。”慈祥的声音，让我温暖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