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西蒙

元代养生家贾铭撰写的《饮食须知》一书，堪称古代食物味道大全，分为水火、谷类、菜类、果类、味类、鱼类、禽类等八类。其中对各种肉类食材的介绍，与今人的认知差异较大，也有不少内容，让人大开眼界。一些国家保护动物或者常人根本不会去吃的东西，在《饮食须知》里也有详细的介绍。

荔枝在古代是比较稀罕的水果，保鲜的时间很短，若不能食用最新鲜的荔枝，口味、色彩就差很多了。书中有载：

“荔枝：味甘性热。多食发热、烦渴、口干、衄血，鲜者尤甚，令即龈肿口痛。患火病及齿䘌人，尤忌之。食荔多则醉，以壳浸水饮之即解。荔枝熟时，人未采，则百虫不敢近，人才采动，鸟、乌、蝙蝠、虫类无不伤残之也。故采荔枝者，必日中众采，一日色变，二日味变，三日色味俱变。若麝香触之，花实尽落也。以针刺荔壳数孔，蜜水浸瓷碗内，隔汤蒸透，肉满甘美。”

至于西瓜，则是微弱体寒者不适宜食用：

“西瓜：味甘性寒。胃弱者不可食，多食作吐利，发寒疝，成霍乱冷病。”

贾铭还指出，葡萄吃多了也不好，容易让人发热、头昏，甚至在葡萄架下都不能喝酒：

“葡萄：味甘酸，性微温。多食助热，令人卒烦闷昏目。甘草作钉，针葡萄立死。以麝香入树皮内，结葡萄尽作香气。其藤穿过枣树，则实味更美。葡萄架下不可饮酒，防虫屎伤人。”

至于各种鱼和海鲜，贾铭也跟今人的口味差异很大，连现在日常食用的鲤鱼，在贾铭看来也有各种禁忌。甚至他还提醒读者，吃烤鱼的时候，如果烤烟入了眼睛，则必然损害视力：

“鲤鱼：味甘性平。其胁鳞一道，从头至尾，无大小皆三十六鳞。阴极则阳复，故能发风动火。同犬肉豆藿食，令消渴。同葵菜食，害人。天行病后及下痢者、有宿者，俱不可食。风病患食之，贻祸无穷。服天门冬、紫苏、龙骨、朱砂人忌食。鲤脊上两筋及黑血有毒。溪间生者，毒在脑。山上水中生者，不可食。炙鲤勿使烟入目，大损目光，三日内必验。”

贾铭认为鲳鱼籽有毒，不能吃。今人虽常吃鲳鱼，但确实没听说过谁吃鲳鱼籽的：

“鲳鱼：味甘性平。和生姜粳米煮，骨皆软，其子有毒，食之令人下痢。”

至于用于观赏、把玩的金鱼，贾铭的看法和今人差不多。在古代，也没人把金鱼当成食材，估计很不好吃：

“金鱼：味甘咸，性平。味短不宜食，止堪养玩。”

贾铭对于龟类的看法，可以代表很多古人的观念，龟类是有灵性的，最好不吃：

“龟肉：味酸性温。此物神灵，不可轻杀。六甲日十二月俱不可食，损人神。”

比较奇怪的是，贾铭认为螃蟹是有毒的。俗话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最勇敢”，看来，古人一般是不太敢吃螃蟹的，连营养专家都觉得最好别吃螃蟹。但多数螃蟹都是今人盘中美味，估计是因为古代运输能力不行，从海滨捕捞螃蟹再送到内地，很难保鲜。人们吃不上很新鲜的螃蟹，自然会觉得螃蟹不好吃，甚至有毒：

“螃蟹：味甘咸，性寒，有小毒。多食动风发霍乱，风疾人不可食。”

有趣的是，今人所说的牡蛎，俗名生蚝，在《饮食须知》里，却是指鲍鱼。贾铭认为男性吃鲍鱼多了，容易不长胡子，这似乎在科学上没得到验证：

“牡蛎肉：味甘性温。俗呼鲍鱼。海牡蛎可用，丈夫服之，令人无髭。”

今人视为营养品的海参，在贾铭看来，也不是完美的食材，拉肚子的人不能吃：

“海参：味甘咸，性寒滑。患泄泻痢下者勿食。”

离谱的是，《饮食须知》里还有乌鸦、孔雀、鸳鸯等食材。贾铭用“臭”来描述乌鸦肉，可见这东西确实不能吃，连不算挑剔的古人都避之不及：

“乌鸦肉：味酸涩，性平。臭不可食，肉及卵食之，令人昏志。

孔雀肉：味咸性凉，微毒。食其肉者，自后服药必不效，为其解毒也。尾有毒，不可入目，令人昏翳。

鸳鸯肉：味咸性平，有小毒。多食令人患大风病。”

在作者来看，没几种禽类的肉能吃，基本都有毒。以至于在禽类一章最后，作者干脆列了一条《诸鸟有毒》：“凡鸟自死自闭、自死足不伸，白鸟玄首、玄鸟白首、三足、六指、异形异色、四翼、肝色青者、野禽生卵有八字形者，并有毒，食之杀人。”

整理一些今人几乎不吃的肉类信息如下：

“马肉：味辛苦，性冷，有毒。同仓米、稷米及苍耳食，必得恶病，十有九死……马汗有大毒，患疮人触马汗、马气、马毛、马尿、马屎并令加剧。

虎肉：味酸，作土气，性热。正月食虎伤神。热食虎肉，伤人齿。多有药箭伤者，食者慎之。虎鼻悬门中，次年取熬作屑，与妇食之，便生贵子。勿令人及妇知，知则不灵。虎豹皮上睡，令人神惊。

豹肉：味酸，性微温。正月勿食，伤神损寿。

熊肉：味甘性平。十月食之伤神。

象肉：味甘淡，性平。多食令人体重。象具百兽肉，唯鼻是其本肉。

豺肉：味酸性热，有毒。食之损人精神，消人脂肉，令人瘦。

狼肉：味酸性热。

狐肉：味甘性温，有小毒。

猫肉：味甘酸，性温。肉味不佳，亦不入食品。

老鼠肉：味甘性热。误食鼠骨，能令人瘦。鼠涎有毒。

黄鼠狼肉：味甘膻臭，性温，有小毒。不堪食。

土拨鼠肉：味甘性平。虽肥而煮之无油味。多食难克化，微动风。”

这些记载有些符合常识，有些则非常奇怪。或许，正是因为无数古人品尝过很多不靠谱的食材，才逐渐确定了一套可以日常食用的饮食标准。连乌鸦肉、狐狸肉、黄鼠狼肉都吃过的古人，堪称有“神农尝百草”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