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乐 (南昌大学)

“上课”“起立”“老师好”“同学们好，请坐”这是不少人对中小学时代课堂的集体回忆。而近日，“高校该不该强制学生在上下课时起立问好”的话题引发了讨论。近年来，不少高校对师生提出了要求，即上课、下课均起立行礼，有的高校是借新一轮本科教育教学审核评估，推进规范上课、下课礼仪。

高校提出类似要求，当然有其现实考量。不少高校在相关通知或条例中提到，此举是为了“规范课堂礼仪”“培养课堂文明”“营造严肃、认真、积极、进取的课堂氛围”。要达成的目的效果自然无可指责，但值得讨论的是，大学课堂氛围究竟是否需要通过制定此类极其具体、细节化的形式要求来营造？

课堂氛围的营造，离不开老师对课程内容的高质量准备、对课堂师生互动的自然调动，也离不开学生源自心底对老师品格的敬意、对老师倾心付出的尊重。具备了这些，积极进取的课堂氛围和尊师重教的课堂文明则会自然生发。这是师生间无需刻意提醒则会自发呈现出的状态。

如果要依靠课前起立问好这样程式化的规定才能刻意、人为地呈现出良好的课堂面貌，离开课堂后学生对老师则避之唯恐不及，那么大学存在的也许不只是礼仪规范的问题了。对表面礼仪形式的强调，或许还会掩盖真正的问题。

进一步讲，如今大学课堂存在的更迫切问题，也许并不是礼仪规范问题，而是师生互动的尴尬局面。尤其是经历了疫情三年的网课模式后，师生互动更是老师眼中“吃力不讨好”的棘手难题。学生上课戴口罩回避互动、课室前一二排常年无人愿坐、课堂无人举手回答问题……这是不少高校教师都反映的共同问题。

这其中牵涉到新一代年轻人的成长环境、社交方式等等社会复杂问题，并不是在高校内就能解决的。一个上课前需起立问好的规定，不仅无济于事，反而会起到反方向的作用。这也许只会让本就尴尬的课堂氛围更加尴尬，让本就疏远的师生距离更加疏远。

更进一步讲，“大学上课起立问好”探讨的背后，实则是高校管理边界的问题，即高校学生管理的触手是否需要触及如此细枝末节处？“高校规定课前起立问好”同“大学建家长群”“高校强调学生上课抬头率”等操作一样，背后都指向一个共同的问题——大学“高中化”及大学生“晚熟化”。

大学本是学生逐步接轨社会的过渡地带，而成人世界的准则之一正是自发行动、自主负责。高校在细枝末节处程式化、统一化的强制规定，正与大学鼓励学生自主、独立的初衷背道而驰。是否课前问好，用何种方式问好……决定权应交由每节课具体参与的老师和学生。高校只有放下管家般事无巨细的管束，才能真正将学生培养成人。

自由和开放应是高校的精神底色，高校不妨更有底气一些，更加自信一些，相信学校和学生能一起通过非形式主义色彩的手段完成实质性的课堂氛围建设。